徐庶一愣。
“先生所言,句句属实。人,是我杀的。七族,是我灭的。”刘允坦然承认,“在先生眼中,我或许是屠夫,是暴徒。这一点,我无法反驳。”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沉:“但我想请问先生,当张允等人,密谋在国葬大典上,刺杀我与琦公子,颠覆荆州,引曹军入境之时,我该如何?是该束手就擒,任由他们将这荆襄九郡,拱手送给曹操,让荆州百万生灵,再遭战火荼毒吗?”
“当南阳杨修之流,暗通程昱,欲开门献城,将荆州北面门户洞开之时,我该如何?是该与他们讲仁义道德,坐视他们引狼入室,让我麾下将士的鲜血,白白流淌吗?”
“先生只看到我杀了数百人,可先生是否想过,若我不杀这数百人,将来,可能会有数万,乃至数十万无辜的百姓,死于战乱之中!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刘允一步步逼近徐庶,声音越来越激昂。
“先生侠义为怀,当年为友报仇,不惜亡命天涯,这份义气,允,深感敬佩!可匹夫之义,不过是快意恩仇。而君王之义,则是要为天下万民,斩尽一切妖魔!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百姓的残忍!这个道理,先生,可懂?”
“我刘允,可以背负天下骂名,可以做一个人人唾弃的屠夫!但只要能换来这荆州一地的安宁,能让更多的百姓免遭涂炭,我,在所不惜!”
一番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徐庶被他问得连连后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杀戮,可以被赋予如此沉重的大义。他一直以为刘允只是个野心勃勃的枭雄,却没想到,在他的雷霆手段之下,竞藏着一颗如此滚烫的仁心。
司马徽坐在一旁,抚须微笑,眼中尽是赞许。
马良更是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拍案叫绝。
“这……”徐庶怔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他心中的那套黑白分明的道德准则,在刘允这番话的冲击下,开始剧烈地动摇。
刘允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下来:“元直先生,允知你心有疑虑。允也不强求先生立刻便能认同我。允只想告诉先生,允所做的一切,都对得起这天地,对得起这荆州的百姓。”
他转过身,对司马徽深深一揖:“先生,今日叨扰了。允还有一事相求。”
“请讲。”
“允已查明,元直先生的母亲,如今正独居于襄阳城中。允斗胆,已派人暗中照拂,送去米粮柴薪。但终究不如亲人侍奉。允恳请先生,代为转告元直先生,无论他是否愿意出山相助,都请他先将老夫人接入府中,以尽孝道。若先生不便,允当亲自登门,将老夫人接入府中奉养,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说完,他再次对徐庶一拱手,便与马良一同,转身离去。
徐庶,彻底呆住了。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刘允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怎么会知道我母亲在襄阳?
他不仅知道,还早已派人暗中照料?
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收买我,甚至在我当面痛斥他之后,还愿意为我奉养母亲?
一股巨大的暖流,猛地冲上了徐庶的心头,瞬间击溃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扑通”一声,他朝着刘允离去的方向,直直地跪了下去。
“主公!请留步!庶……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听到身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主公”,刘允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快步走回,亲自将跪在地上的徐庶扶起。
“元直,快快请起!能得先生相助,是允之大幸!何须行此大礼!”
徐庶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主公大恩,庶,万死莫报!从今往后,庶这条性命,便是主公的了!”他是一个至孝之人,母亲是他唯一的软肋。刘允此举,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