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分犹豫,却句句切中要害。
朱元璋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他总琢磨,朱英到底是“朱英”还是“雄英”,总怕这孩子身上的陌生灵魂会碍着朱家的根基。可此刻看着他站在朱标身边,条理清晰地分析政务,精准地给出建议,看着朱标对他全然信任的模样,那些纠结忽然淡了些。
眼前这孩子,懂政务、知民心,还能和朱标这般默契,这不就是他盼着的、能辅佐太子的朱家后辈么?“咳咳。”朱元璋轻轻咳嗽了一声,殿内的两人这才惊觉有人进来,连忙转身。
朱标和朱英同时躬身行礼。
朱元璋笑着走上前:“免礼免礼。你们俩议事,咱在外头听了半晌,倒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朱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父皇怎么来了也不叫儿臣?”
“叫什么?”朱元璋拿起案上那份河南奏折,“你们议得正好,咱打断了多可惜。英儿这主意好,用格物院的仪器查灾情,既准又快,比光靠官员上报靠谱多了。”
朱英垂手道:“都是殿下先看出了疑点,臣不过是添了些细枝末节。”
“你也别谦虚。”朱元璋看向两人,“标儿,往后你议事,多让英儿在旁边陪着,你们俩这么默契,咱看着也放心。”
“嗌啦!”
一道惊雷落下,紧接着,豆大的雨点落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成了倾盆之势。
朱标走到窗边,眉头紧皱:“近来京城连日大雨,昨夜我看户部递的水文报,长江降雨量已经超了往年同期三成,再这么下,我真担心长江水位涨上来啊。”
“担忧无益。”朱元璋问,“派去沿江各州府巡查的人,下去了吗?”
他这辈子见惯了天灾,知道光靠担忧没用。
“派了。”朱标转头,“儿臣三天前就让工部和户部各遣了三名主事去沿江督办,可至今传回的消息都是水位可控。我主要担心的不是沿江州县,是京师的漕运。”
站在一旁的朱英也跟着点头:“是啊,马叔带着大军深入漠北,每天光粮草就要消耗近万石,还有箭矢、药品这些军需,全靠漕运从江南、湖广运过来。要是漕运断了,漠北那边的补给就成了空话。”漠北战事正紧,粮草断供,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都没再说话,目光看向窗外。
雨势越发凶猛,像是老天爷打翻了天河。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内侍通报后,夏原吉急急进来。
“陛下!太子殿下!”他捧着奏折禀报,“刚刚收到急报,连日暴雨导致长江水位暴涨,已经漫过了警戒水位两尺!更糟的是,金川门水闸因为年久失修,闸体出现了指宽的裂缝,现在水正往闸外渗。漕船堵在下游,已经积了二十多艘,全是运粮的;下游的柳叶巷、荷花巷那些低洼民巷也告急,积水快没过膝盖了,百姓正往高处搬。”
“什么?”
朱元璋和朱标几乎是同时出声。
“金川门水闸?那可是连通京师漕运的命脉!怎么会突然裂了?”朱元璋怒问。
朱标也往前迈了一步:“漕运交给户部打理后,你们就没有半点应急准备吗?水闸年久失修,之前工部不是递过修缮折子吗?怎么没处理?”
夏原吉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了:“回太子殿下,臣去年递过修缮折子,可尚书大人说漕运一向安稳,修缮银子能省则省,就把折子压下来了。”
他点到为止,他只是个主事,而且入户部没几年。
朱英站在一旁,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清楚金川门水闸的重要性,连通长江与漕运,京师七成的粮食、九成的军需都要从这里过。要是水闸真的溃了,不仅漕运彻底断了,下游的百姓家园会被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还不抓紧抢修?!”朱元璋把急报往案上一拍。
夏原吉连忙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