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砚台角缺了一块,墨汁还顺着边缘往下滴。他说我翻了御案,要打断我的小手,可脸上的样子虽然凶,像园子里那只镇宅的石老虎,却没真的打下来。”
“我还在那笑,说“皇爷爷是大老虎’,然后皇爷爷就把砚台轻轻敲了敲他的头,骂了句“混小子’。”
马皇后张了张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是了,是这个样子。”马皇后的声音哽咽,“那年你刚满五岁,趁你皇爷爷去偏殿议事,偷偷爬上御案,拿着那方高丽贡砚学他批奏折。”
她蹲下身,双手轻轻环住朱英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襟上。
“雄英……我的雄英啊……”她的声音闷闷的,“你可算记起来了。”
朱英被她抱得有些僵,抬手想拍拍她的背,手却在半空停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马皇后肩膀的颤抖,那不是悲伤的哭,而是带着巨大欢喜的。
“娘娘。”他轻声说,“我只记起这一个画面,其他的,还是模糊得很。”
他怕自己让她失望,语气里带着点歉疚。
马皇后用袖口狠狠抹了把脸,眼眶通红,嘴角却咧开个极深的笑。
“够了!这就够了!”她抓住朱英的手,“多少年了,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一点就好,一点就够了。“慢慢来,孩子,不急。记起一点,就有第二点,第三点。”
这时,马天大步进来,看到泪眼朦胧的三人,懵了。
朱英脸上带着泪水,见他进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是怎么了?”马天几步就冲到朱英身边,看向朱元璋,“朱英,是不是这糟老头子欺负你了?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马天就掀了龙椅!”
朱英连忙摇头:“马叔误会了,陛下怎会欺负我。”
“谁是糟老头子?”朱元璋无语瞪眼,“你小子眼睛长后脑勺上了?没看见咱这是高兴的?”马天视线在三人脸上打了个转:“高兴能哭成这样?我看你是又拿皇帝架子那套吓唬孩子了。”“是朱英想起来了!”朱元璋没好气,“他就是雄英!咱的长孙,朱雄英!”
马天面色剧变,眼珠子瞪得溜圆,一把抓住朱英:“你记起来了?真记起来了?”
朱英被他晃得头晕,只能苦笑着点头:“就想起一个画面。”
他把方才对马皇后说的细节又简略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其他的还是模糊得很。”
马天听完,慢慢松开手:“这是很好的预兆。”
“你这情况就像地里的种子,先冒个芽,往后多在宫里走走,去你小时候常待的地方转转,保不齐哪块砖、哪棵草就能勾出你更多念想。”
他从医学角度解说了一遍,朱英听得认真,还点了点头。
马皇后在一旁早按捺不住:“对对对,马天说得在理。走,奶奶带你再去转转,咱不回小厨房了,去看看你小时候种的那棵石榴树,今年结了不少果子呢。”
她说着就拉起朱英的手往外走。
“哎哎哎!”马天扶额,“我说姐姐,这刚记起个影影儿,用不着这么急吧?孩子还没缓过神呢!”马皇后头也没回:“要你管?我带我孙子走走,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别跟着添乱!”
朱元璋在一旁看得乐,连忙冲马天摆手:“走走走,让她带孩子去,咱们别去碍眼”
马天来到在朱元璋对面坐下:“正好,有件事得跟你说。”
“是探马军司的事?听说你在金山抓了个探马军司?”朱元璋抬眼。
马天颔首:“那人叫楚飞,是楚玉的哥哥,楚玉也是探马军司安插在李善长身边的棋子。”他简明扼要地讲了楚玉如何暴露身份,又如何供出李善长在锦衣卫安插人手、暗中了结封忌的事。朱元璋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杀机翻涌:“楚玉是探马军司的人,李善长当真不知?”
“不好说。”马天沉吟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