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安堂。
马天回来,朱英正在给窗台上的药草换土。
“朱英,过来。”马天往太师椅上一坐,“你说这事儿怪不怪?你想出征想得紧,偏偏去不了;我躲都躲不及,反倒要被赶去前线了。”
朱英并未有多惊诧:“陛下的旨意?”
“可不是嘛。”马天灌了口热茶,“淮西那帮人把我夸得跟朵花似的,说白了就是想把我支开。你马叔我这辈子没打过仗,到了辽东,怕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朱英听完,脸上浮现忧色。
他比三年前高了大半个头,肩膀也宽了不少。
换作从前,听到这种事他定会急得眼圈发红,可现在,他只是眉头微蹙,眼神里藏着些复杂的情绪,却不见半分慌乱。
“马叔,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还能怎么办?旨意都快拟好了。”马天摆摆手,神色变得郑重,
“记住我的话!陛下当年有旨意,三年内不准任何人妄议你身份,这是你的护身符。我走后,要是吕本他们敢找你麻烦,或者淮西那帮人使绊子,你别跟他们客气。”
“第一,让杨士奇立刻去找太子殿下,太子会护你;第二,要是情况紧急,直接闯乾清宫找陛下,他就算再忙,也不会真让你受委屈;第三,别怕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让满朝文武都看着,谁也不敢轻易动手脚。”
朱英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
等马天说完,他反倒上前一步:“马叔放心。这三年在东宫,我见过的风浪也不少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遇事只会躲在你身后的孩子。”
“陛下的旨意是护身符,格物院新制的那些东西,也是我的底气。你在军中更要当心,辽东苦寒,听说冬天能冻掉耳朵。战场不比演武场,刀剑没长眼睛,千万保重自己。”
马天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这孩子说话时语气平平,却像炭火似的,烫得他心里暖烘烘的。
“臭小子,现在倒教训起我来了。”马天别过脸去,“你当我去辽东是游山玩水?告诉你,等我回来,定要检查你的功课。”
朱英低头笑了笑:“你放心,定不让你失望。再说,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啊。”
杨士奇,夏原吉和铁铉都已经入朝为官,都是他的助力。
翌日,格物院。
马天踩着薄雪走在广场旁的鹅卵石小路上。
“院长!”
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从两侧传来,穿着院服的学子们纷纷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有的怀里抱着卷成筒的图纸,纸角还沾着墨痕;有的手里攥着铜制的算筹,指缝间夹着演算用的草纸;还有几个捧着陶土烧制的器皿,大概是刚从化学实验室出来,袖口沾着淡淡的硫磺味。
马天一路颔首示意,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
有勋贵子弟,有农家少年,甚至还有几个梳着双丫髻的女学子。
三年前刚建院时,这里还有几片荒地,如今早已楼宇林立。
马天沿着回廊往教学楼走,廊柱上贴满了各色告示。
有天文系招募观测员的启事,画着简陋的星图;有化学系关于新发现“硝石制冰法”的通报,字迹龙飞凤舞;还有物理系征集“省力器械”设计方案的悬赏,底下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三年时间,格物院的学子从最初的三百人扩充到一万有余。
不管是贩夫走卒的儿子,还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只要能通过入院考试,都能在这里听课。
更让马天欣慰的是,第一批入院的学子已经入朝了。
杨士奇在翰林院,经常跟在太子身边;夏原吉进了户部,为主事;铁铉是礼科给事中。
马天心中感慨。
曾经,他想把脑子里的公式定理都写下来
那些数学公式,甚至连牛顿三大定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