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目光扫过阶下的将领们:“冯将军,辽东的粮草转运,最后一批军粮何时能抵达松亭关?”“回殿下,腊月二十三前,最后三十万石粮米必能入仓。只是辽东冻土已深,四轮马车虽好用,却需在车轮裹上铁皮防滑,格物院送来的图纸已交工部赶制,想来不耽误开春进兵。”冯胜往前半步。蓝玉紧随其后出列:“未将已派斥候探明,纳哈出的主力屯在金山,麾下女真部落近来异动频繁。依末将看,不如正月十五便挥师北上,趁他们年节松懈时打个措手不及!”
朱标沉吟道:“不可操之过急。传旨让辽东都司再探,务必查清纳哈出的布防图。还有神机营的佛郎机炮,需让马国舅再派人校检一遍,确保开春时每门炮都能正常发射。”
北伐相关商议完。
阶下忽然传来一声朗喝:“殿下,臣有本启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唐胜宗撩着朝服下摆出列。
他先是对着空龙椅深深一揖,随即转向朱标:
“殿下,北伐乃国朝第一要务,纳哈出盘踞辽东二十年,麾下不仅有蒙古铁骑,更收拢了女真部,各个骁勇。蓝将军虽勇冠三军,可此次征战非同小可。敌酋狡诈,地形复杂,军前若缺一位能镇住场面的监军,怕是要多生波折!”
他话音刚落,身后立刻站出七八位武将,齐声附和:“唐将军所言极是!”
唐胜宗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越发激昂:
“臣等夜不能寐,反复思量,当今朝堂之上,唯有一人能担此重任。此人需身份贵重,能震慑宵小;需见识广博,通晓格物院的火器机理;更需深得陛下信任,能让将士们信服!”
大殿鸦雀无声。
朱标眉头微蹙,隐约觉得不对劲,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文官队列里忽然走出一人。
“臣刘仲质附议!”礼部尚书拜道,“唐将军说的,正是马国舅!国舅爷乃皇后亲弟,身份尊隆;格物院的火器、神机营的建制,皆是他一手督办,军中将领用的火炮射程、火铳装药量,没人比他更清楚;更何况国舅爷与冯将军、蓝将军相交莫逆,素来没有派系嫌隙,去了军中定能调和诸将,畅通上意。”他刚说完,吕本已紧随其后出列:
“刘尚书所言字字在理!马国舅主持格物院,如今格物院的新稻种让江南增产三成,神机营的火炮能轰塌坚城,这般经天纬地之才,若能屈尊入军辅佐,实乃北伐将士之福,更是我大明的洪福!”“臣等附议!”
“请殿下召马国舅随军监军!”
一时间,殿外的附和声此起彼伏,武将们拍着胸脯称赞马天的勇武,文官们引经据典称颂马天的德才,竞将一位从未领过兵的国舅爷捧成了北伐不可或缺的柱石。
更有人高声疾呼:“若缺马国舅,恐难安军心!”
朱标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
马天虽懂火器,却素来不晓军务,昨日还在东宫跟他抱怨“演武场的血腥味闻着就头疼”,今日怎么就成了众口一词的“军中福将”?
更何况冯胜与蓝玉虽有嫌隙,却皆是百战老将,怎会突然需要一个监军来调和?
正在朱标犹疑的时候。
李善长出列:“殿下,北伐关系社稷安危,不容有失。马国舅若往,一则彰显陛下对北伐之重视,鼓舞士气;二则国舅通格物,或能就地解决军械转运、城防改良等疑难;三则可随时将前线要情直奏御前,免去层层转报之误。”
朱标目光扫过,一笑:“今日国舅正好未在,孤与他商议一下,再来定夺。”
“咦,国舅爷今日怎没来上朝?”吕本疑惑。
朱标摊手:“今日燕王进京,国舅爷去接他了。”
众臣反应过来,燕王也是三年未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