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论语》,转天马天就带着格物院的工匠,把东宫那口老井给淘了。美其名曰「清理淤塞’,实则是敲山震虎,吓得那帮内侍好几天不敢抬头。”
陆仲亨啧了一声:
“这马天,论身份是陛下的小舅子,论情谊,宫里的皇后更是护他护得紧。他要是在京里,咱们哪怕动朱英一根头发,第二天陛下就得把咱们的府邸翻个底朝天。”
唐胜宗眼中冷冷:
“更麻烦的是他那股子蛮劲。上次朝议,有个御史弹劾格物院靡费钱粮,话还没说完,马天就冲上去把人家的奏本抢过来撕了,当着殿下的面说“有能耐你去看看江南的新粮田,去摸摸神机营的炮管,再敢胡咧咧,老子撕了你的嘴’!殿下不仅没罚他,反倒笑着说“国舅性子直,说的是实话’。有他在,谁还敢递弹劾朱英的折子?”
主位上的李善长眯着双眼,眸子里闪过精光:
“诸位说得都对,马天确实是块绊脚石。但这世上哪有搬不动的石头?关键是要找对法子。”“眼下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让马天离京,还不会引起陛下和皇后的疑心。”
三人眼睛一亮,齐齐看向他。
“北伐。”李善长嘴角勾着冷笑,“纳哈出拥兵数十万盘踞辽东,陛下筹谋数年,明年开春必定举全国之力北伐。这是国朝第一要务,谁也不敢怠慢。”
“主帅冯胜虽沉稳,但素来与蓝玉不睦;蓝玉勇则勇矣,却少了几分持重。这两人同掌兵权,万一临阵生隙,后果不堪设想。太子殿下近来频频召见群臣商议北伐事宜,眉宇间总带着几分顾虑。他缺一个能镇住场子的监军。”
吕本率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老相国是说,让马天去当这个监军?”
“除了他,还有谁更合适?”李善长摊手,“论身份,国舅爷监军,足以震慑三军;论信任,陛下对他的信任,比对冯胜、蓝玉加起来还多;论才干,格物院的火器是他一手督办的,神机营是他牵头组建的,军中将领用的火炮、火铳、甚至四轮马车,都是经他主导改良的。他去当监军,既能协调冯、蓝二人,又能确保新武器用得顺手,简直是天作之合。”
陆仲亨摸着下巴沉吟:“可马天素来不喜欢掺和军务,他能愿意去?”
“由不得他不愿意。”李善长语气笃定,“北伐是陛下心头大事,关乎大明北疆安危。只要把话说到“为国分忧’的份上,再强调“非马国舅不可’,他若推辞,便是不顾大局。”
吕本立刻接口:“老相国说得极是!咱们可以从两方面着手。武将这边,让唐将军在朝会上牵头,联合几个跟冯胜、蓝玉都交好的将领,一起上奏说“北伐事关重大,新火器的运用关乎胜负,非马国舅亲临督导不可’;文官这边,我去联络几个言官和部院大臣,让他们从“君臣相得’“国舅深明大义’的角度撰文,把马天捧到不得不去的位置上。”
唐胜宗摩拳擦掌:
“我这就去联络人。就说“末将等粗鄙武人,只知冲锋陷阵,新造的佛郎机炮射程多少、装填要多少时辰,全凭格物院一句话。马国舅是火器的缔造者,有他在军中,就像给火器安了眼睛,定能万无一失’。这话既捧了马天,又点出了他的不可替代性,陛下听了必定动心。”
陆仲亨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只要马天离京,京城就是咱们的天下了。朱英那小子,没了马天撑腰,他就是孤立无援。”
李善长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目光重新变得幽深:
“一步一步来。先把马天送走,剩下的事,有的是时间慢慢谋划。记住,咱们要做的是“顺理成章’,让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天意如此,而非人为算计。马天离京之日,便是朱英势单力薄之时。到那时,一个没有靠山的“准皇孙’,还不是任由咱们拿捏?”
四人立刻商议具体步骤。
翌日,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