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枪。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马天道,“他们就不怕陛下知道?”
朱标将手里的奏折递过来:“你自己看吧。这里面记着的,从吉安侯陆仲亨强占良田三千亩,到岩安侯唐胜宗私设刑堂打死佃户,桩桩件件,都是这些公侯勋贵干的。”
马天接过奏折,匆匆翻了几页,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群畜生!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凤阳的穷小子了?”
“所以,有些事,父皇不方便做。”朱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父皇念着旧情,看着他们从濠州的泥地里一起爬出来,舍不得下手,那就由孤来做。”
一句话落地,奉天殿寒意顿生。
太子这是要对勋贵动手了。
毛骧走后,殿内只剩下朱标与马天二人。
朱标转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那片湛蓝的天,沉默了许久。
“舅舅,上次你跟我说,父皇为何还留着李善长那些人后。”他喃喃开口,“这几日夜里翻来覆去地想,倒想明白了许多事。”
马天走近几步,问:“殿下想清楚了什么?”
朱标缓缓转过身,眼底的锐利已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
“空印案,各省的主印官几乎被换了个遍,数千颗人头落地。”他自言自语,“后来是胡惟庸案,那一案又牵连了数千人,从丞相到地方小吏,血流成河。”
马天沉默点头。
他虽未亲历那些案子,却也听过锦衣卫私下的议论,说那段时间京城的护城河都飘着腥气。“父皇杀了太多人了。”朱标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朝堂上的官员提到父皇,哪个不是又敬又怕?可后世的史书呢?”
“后人翻开史书,看到的只会是“洪武皇帝嗜杀’“重典治国,株连无数’,谁会记得他是为了整顿吏治,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这次凤阳的事,牵扯的都是公侯勋贵。吉安侯陆仲亨,岩安侯唐胜宗等等,他们都是从濠州的泥地里跟着父皇杀出来的,是大明的开国功臣。”
“父皇对他们,终究是念着旧情的。”
“可律法面前,哪能讲私情?这些人强占民田、草菅人命,早已不是当年的兄弟,是祸乱朝纲的蛀虫。可父皇若再动手,杀的就不是贪官污吏,是陪着他打天下的老弟兄。”
“史书是给后人看的。父皇是开国之君,他的功绩要光照千秋,不能被“杀功臣’这三个字污了名。所以这些事,该由我来做。”
“我是他的儿子,是大明的储君。”
“那些该杀的、该罚的,那些会留下骂名的事,我来做。父皇的名声,我来护。他打下来的江山,我不仅要守住,还要让后世说起洪武皇帝时,只记得他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伟业,忘了那些血雨腥风。”马天看着他眼底的光,想起初见这位太子时的模样。
那时他温润如玉,批阅奏折时会因为一个错字轻轻蹙眉。
可现在,他眉宇间的稚气早已被沉稳取代,连说这番话时的语气,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担当。“可是殿下。”马天忍不住开口,“这些勋贵盘根错节,背后连着淮西的半个朝堂。你动他们,就等于与整个勋贵集团为敌,将来会承受空前的压力啊。”
朱标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几分坦荡:“我一个守成之君,在乎这些压力吗?父皇是开疆拓土的猛虎,我只需做护好家业的犬。他的名声不能毁,这比什么都重要。”
马天犹豫了一下,道:“北元未灭,西南未定,天下还没彻底安稳。这时候动勋贵,会不会太冒险?”朱标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痛心:“他们强占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百姓的命根子;打死的每一个佃户,都可能是某个家庭的顶梁柱。凤阳的歌谣已经唱起来了,“十年倒有九年荒’,舅舅,这天下是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啊。”
“我想让百姓有田种,有饭吃,想让家家户户能关上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