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召集各位,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说完,殿内先是一阵更深的寂静。
户部尚书曾泰,偷瞄了一眼李善长,见那老相国依旧半眯着眼,像是入定一般,才硬着头皮出列:“殿下,臣以为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开春后,陕西赈灾的余款要清算,河南的河工也要动工,各地藩王的岁禄还等着拨付。户部的银库实在空乏,这格物院一旦设立,是不小的开销,臣实在凑不出这笔钱。”礼部尚书刘仲质立刻跟上:
“殿下,曾大人所言极是。礼部眼下正忙着筹备今年的会试,天下举子云集京城,考场布置、考官遴选哪一样都不敢怠慢。格物院涉及的都是些“奇技阴巧’,既非圣人之学,又非治国要务,依老臣看,不如先搁置几年,等朝廷诸事理顺了再说?”
“刘大人说得在理。”兵部尚书赵仁紧随其后,“边境虽暂稳,可北元残部仍在窥探,军器监的弓箭甲胄还等着更新,哪有精力去管那些?”
刑部、工部、吏部的尚书们也纷纷附和,或言经费不足,或言时机不当,或直言“格物之学”不合祖制,竟无一人赞同。
朱标脸上的表情未变。
他早料到会有反对声,这些儒学数十年的老臣,对算术、工艺素来瞧不上眼,只是没想到反对来得如此整齐划一,连半分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站在最末的马天身上。
马天穿着一身常服,在满眼官袍的人群里显得有些突兀。
他迎上朱标的视线,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当初两人在文华殿彻夜草拟章程时,就猜到会有今日的局面,只是没算到连一个试探性支持的人都没有。
朱标轻轻吸了口气,视线最终还是落回了那张梨花木椅上。
李善长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头微微靠着椅背,眼皮耷拉着,像是真的在闭目养神。
可朱标知道,这老狐狸心里比谁都清楚殿内的动静。
这就是李善长的厉害之处。
他不必开口,只需坐在那里,就能让满朝尚书揣摩他的心意;他只需沉默,就能让一场本应探讨利弊的议事,变成对他态度的无声试探。
朱标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握紧。
他知道,今日这场议,看似是六部在反对格物院,实则是在等李善长的一句话。
这些人里,有一半是淮西旧部,唯李善长马首是瞻;另一半虽非派系中人,却也忌惮这位开国元勋的威只要李善长点头,哪怕只是哼一声表示“尚可斟酌”,方才那些反对的声音至少会弱下去一半。可这老狐狸偏就装聋作哑。
“皇后娘娘驾到!”
传宣太监的声音突然传来。
李善长那双半眯的眼睛倏地睁开,精光乍现,方才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从梨花木椅上弹起,竟比阶下的六部尚书动作还要快。
朱标都怔了怔,也站起身。
殿内众人齐刷刷跪倒:“臣等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檀香的烟气似乎都收敛了几分。
马皇后今日穿了件凤纹常服,走得极缓。
“都免礼吧。”她的声音温和。
跪着的群臣不敢有丝毫怠慢,直到她抬手示意,众人才敢陆续起身,垂手侍立的姿态比刚才面对太子时更显恭谨。
马皇后的目光落在李善长身上,笑意浅浅:“善长啊,你年纪大了,快坐下。本宫就是路过文华殿,听说太子在这里议事,过来瞧瞧。他才刚学着监国,我这做母亲的,总有些不放心。”
李善长却执意躬身站着,笑得格外恳切:“娘娘说的哪里话。太子殿下聪慧过人,处理朝政条理分明,比老臣年轻时沉稳多了。方才我们还在说,有殿下这样的储君,实乃大明之幸。”
“哦?”马皇后挑了挑眉,视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