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批批奏折,今日才知,父皇当年每日面对这些,是何等滋味。”
马天对政务也是半桶水,转头看向李善长。
李善手里捏着个暖炉,闭目养神似的,半句不提早朝的事。
朱标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转向马天:
“你也瞧见了,户部的粮种、兵部的火器,桩桩都棘手。陕西雪灾的缺口若是补不上,春耕误了农时,秋后又是一场动荡;辽东那边更不能拖,北元的人盯着呢,火器送晚了,边关将士就得用血肉去填。”马天刚想接话,却见朱标朝他递了个眼色。
两人极有默契,一个眼神便懂了彼此的意思。
眼前这老狐狸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太师。”朱标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恳切,“你辅佐父皇定鼎天下时,孤还在东宫读书。如今这些难题,在你眼里,想必不值一提吧?”
李善长眼皮动了动:“殿下谬赞了。老臣赋闲多年,脑子早就钝了,哪还敢妄议朝政。”
马天在一旁适时开口,语气里满是赞叹:“太师这是谦虚了。就说戴良案,前几日百官还在午门叩阙,吵着要严查,今日早朝竟无一人敢提,这手段,除了太师,谁能做到?”
这话像是搔到了痒处,李善长终于缓缓睁开眼,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国舅爷说笑了。不过是让都察院的人私下查了查,那些喊得最凶的御史,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干净的账目。把账册往他们案头一放,自然就安分了。”
朱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正色道:“太师有什么办法,不妨直说。”
李善长这才坐直了身子,接过内侍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
“户部的粮,不能动北疆军饷,一动就会军心不稳。但江南的漕粮下个月就该进京了,让曾泰发急报给漕运总督,催他们提前半月启程,先截三万石补陕西的缺口。”
“火器营的事,别催工部,越催越乱。让锦衣卫去趟火器局,把那些调试的工匠都盯紧了,谁要是敢偷懒,直接送镇诏狱。”
“至于冯胜的请求,冯诚是员猛将,去年在开平卫立过功,给个指挥金事不算逾矩。但不能让他“暂领’,得下明旨,还要让冯胜写份保状。这样一来,既安了冯胜的心,又能拿捏住他。”
马天在一旁听得暗暗心惊。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刚才还像乱麻似的难题,竞被轻松拆解了。
粮种的缺口用漕粮周转,既避开了军饷的雷区,又给了户部缓冲的时间;火器的事用锦衣卫施压,比太子的旨意更有效;连冯胜的请求都处理得滴水不漏,既赏了功,又设了牵制。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朱元璋放着满朝文武不用,偏要把这个赋闲多年的老臣请回来。
论起对朝堂的掌控、对人心的揣摩,李善长确实有通天的本事。
朱标显然也松了口气:“太师的法子,果然周全。”
李善长却叹了口气:
“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殿下监国,要学的不是如何解一时之困,而是如何让这些事不再发生。陕西的粮种缺口,根子在粮仓管理松散;火器营的拖沓,是工部衙门积弊已久。老臣能帮殿下挡一时,却挡不了一世。”
这话戳中了要害,朱标的脸色又凝重起来。
马天看着李善长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想起朱元璋让他辅佐太子时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倚重,有审视,还有一丝深藏的冷意。
李善长就像一把锋利的旧刀,既能披荆斩棘,也可能反噬其主。
朱元璋把这把刀交到朱标手里,是真的让他辅佐?
还是……另有打算?
坤宁宫。
暖阁里,铜炉烧得通。
朱元璋盘腿坐在矮榻上,面前的烤架正滋滋冒油,肥瘦相间的羊肉在炭火上翻滚。
“咳、咳咳……”烟火蹭蹭往他脸上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