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
这份精准拿捏人心的狠辣,绝非往日那个与儒臣论道的温和太子。
他曾以为朱标的“仁”是软肋,此刻才明白,这仁厚底下埋着的是刀刃:对百姓宽仁,对结党者却能瞬间亮出锋芒。
“这才是储君该有的样子。”马天暗道,“仁心须配铁腕”。
朱标今日的变化,不是性情突变,而是将潜藏的王者之风骤然展露。
他仍存仁心,却不再被虚名束缚;他手段老辣,却始终以大明律法为鞘。
午门内,朱元璋立在廊下。
刚刚,他目睹了外面的那场好戏,心中激荡不已。
当朱标踏过午门门槛,他大笑招手:“标儿!你刚刚那手“敲山震虎’使得漂亮,咱听着,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
他大步上前,粗糙的手掌狠狠拍在朱标肩上。
朱标看见父亲眼中翻涌的激动,跟当年知道徐达攻克大都一样炽热。
“好!好个“结党营私’的定性!”朱元璋拽着朱标走到廊柱下,“你知道最妙在哪儿?你没说戴良贪墨是真,也没说马天没错,就咬死他们“不待圣裁便逼宫’,这叫“以名制人’。”
朱标低头看着父皇仍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手,那双手曾握着放牛鞭,也曾举起过斩马刀,此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想起方才在午门斥退百官时,父亲或许隔着门缝看着,每一步算计都没逃出那双历经血火的眼睛。“父皇。”朱标一笑,“儿臣只是按你平日教导的「律法为纲’,稍加引导。”
“错了!”朱元璋打断他,“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拿“结党’帽子扣下去,不是真要治他们的罪,是要让他们知道,在这大明江山,只有咱朱家的人能定“忠奸’,轮不到他们文官集团指手画脚!”说着,他拉着朱标在廊下的石凳上坐下:“你盯着吕本没错……”
朱元璋开始为儿子复盘。
寒风呼啸,他们却丝毫不觉得冷。
“标儿啊。”朱元璋放缓了语气,“你仁厚是好,但仁厚要带着牙。坐在龙椅上,看的不是一时一地的输赢,是这万里江山的长治久安。戴良这事,你镇住了百官,但更要紧的是让他们明白:咱朱家的储君,既能读圣贤书,也能舞杀人刀。”
朱标默默点头,目光落在父亲掌心上的老茧上。
那些茧子刻着从乞丐到帝王的血火之路,而自己今日展现的锋芒,不过是父皇早已铺就的路上踏下的一个脚印。
“去坤宁宫看看你母后吧。”朱元璋站起身,拍了拍朱标肩膀,“她还念叨着怕你吃亏。记住了,以后遇事别慌,咱老朱家的人,骨头都是硬的。”
坤宁宫,暖意融融。
马天一屁股坐在软垫上,眉飞色舞:“姐姐,你是没瞧见!太子殿下往那儿一站,千名锦衣卫拔刀,三百官员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那气势,当真是不怒自威!”
马皇后倚在锦榻上,唇角勾起一抹骄傲的笑意:“我就知道,标儿自小就聪慧,有主见。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又跟着陛下学了这么多年,这点场面还镇得住。”
她眉眼柔和,哪还有方才护短时的凌厉,倒像是寻常人家说起自家孩子的母亲,满是欣慰与自豪。马天望着姐姐温柔的神色,心里不禁一动。
作为穿越者,他深知历史的走向,也明白朱标在未来的结局。
此刻看着马皇后这般信任自己的儿子,他暗暗思忖:若朱标真能顺利登基,以他的仁厚与果敢,或许开创一个不一样的大明。
“不过,你这关还没过。那些文官向来睚眦必报,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马皇后抬眼盯着马天,眼神中满是担忧,“你行事一定要小心,切莫授人以柄。”
马天却不以为意,嬉皮笑脸地凑到跟前:“怕什么!我有姐姐你护着,还有太子殿下那样英明神武的外甥,他们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