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王望的衣领,“比如用药物麻痹经脉,让人脉息全无?”
王望剧烈地摇头,发髻散乱下来:“不可能啊国舅爷!皇长孙是陛下嫡亲孙儿,下葬前要行“小殓’“大殓’,棉絮验气、银簪探喉、烈酒擦身等等,哪一步不是按古礼来的?太医院的人轮班守着,断无可能用假死蒙混!”
刑房内陷入死寂,只有王望粗重的喘息声在石壁间回荡。
马天缓缓松开手,王望瘫倒在地。
朱棣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道:“若王望所言非虚,那皇长孙当时的确是死了。”
他还有半句未说。
那朱英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韩国公府。
“戴九灵果然来了。”李善长轻笑出声,“坐了辆破板车进京,连驿站上房都不肯住。这派头,倒像是学伯夷叔齐饿死于首阳山。”
吕本垂手立在书案旁:“戴先生素以“遗民气节’自矜,当年张士诚拜他为郎中,他尚且闭门不出,如今肯奉诏进京,必是憋着满肚子火呢。”
他想起拟写征召名单时,特意将戴良的名字列在榜首,如今看来果然奏效,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得意。李善长放下书卷:“不光是火,那是积攒了十几年的愤懑!至正二十年陛下召他为学正,他称病不赴;五年再召,他干脆躲进吴中深山。如今龙脉案抄了江南三十七家,他戴良的门生故吏少说也牵连了十之三四,你说他能不恨?”
吕本眼中精光一闪:“戴先生声望如日中天,江南士子奉他为泰山北斗。他若在金銮殿上痛斥陛下,便是替天下读书人发声!他越激昂,越惨烈,效果越好。尤其是能将矛头引向那“马阎罗’,谁不知道吕公是被他逼死的?”
李善长转过身,苍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
“陛下用马天这把快刀整治江南,我们便要用戴良这把“名刀’来折它!三日后早朝,你只需在旁敲边鼓,问他几句“江南士民疾苦’“朝堂清明之道’,那戴良积郁多年的话自然会喷涌而出。”“第一,让他痛陈江南税负苛重,将龙脉案说成是“借端屠戮’;第二,弹劾马天身为酷吏却位列清班,骂太子少师之职是“名教之辱’;第三,要提及陛下“猜忌功臣’,就说胡惟庸案尚未冷透,如今又对江南士绅下此狠手。”
“老相国高见!”吕本声音因激动,“若能让戴良把这几条串联起来,马天必成众矢之的!满朝文武谁不恨他?到时候文官集团群起而攻之,就算陛下想保他,也得掂量掂量天下悠悠之口!”
“不止于此。”李善长走到窗前,“戴良此人性如烈火,一旦开口便不会顾惜性命。他若在金銮殿上直指君上之失……”
他顿了顿,没再往下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吕本。
吕本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是按捺不住的兴奋:“老相国是说,借陛下之手除了他?可这样一来,陛下岂不是要背负“杀大儒’的恶名?”
“正是要他背负!”李善长面容如同石刻般冷峻,“当年陛下流放宋濂,导致宋先生死在路上,已是寒了士大夫的心;如今若再杀戴良,天下读书人只会觉得陛下刻薄寡恩,连清高大儒都容不下。而我们只需扮演好“力谏陛下’的角色,便能坐收渔利。”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吕本望着李善长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害怕。
这老狐狸下的何止是一步棋,分明是用戴良的性命做饵,要钓起整个文官集团与皇权的对抗。“那戴先生若不肯配合呢?”吕本到底有些担心,“万一他只是空谈气节,不涉及朝政呢?”“他会的。”李善长语气斩钉截铁,“你当他真为“正君道明臣职’而来?他是为了给江南士绅讨公道,为了给那些被抄家的门生故吏鸣冤!这人啊,看似清高,实则心中装着天下,他定会忍不住痛斥。”吕本恍然大悟,对着李善长深深一拜:“老相国算无遗策!三日后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