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奉命追查张定边踪迹时,早已对掌管皇陵防务的李新起了疑心。于是儿臣令李新抓捕进了钟山的张定边。李新猜到儿臣怀疑他,原想杀张定边灭口,却因武艺不逮反被杀。”
“这怎么可能!”詹徽失声喊道。
“证据呢?”浙东御史金炯问,“口说无凭,马国舅与燕王殿下可有真凭实据?”
“自然有。”马天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
他将物件高举过顶,由内侍呈至御前:“陛下,这是张定边与李新的密会信件,用的是陈友谅旧部特有的火漆印,信中清楚写明李新负责调离皇陵西墙守卫,为张定边破坏龙脉打开缺口。”
朱棣接话道:“儿臣已将皇陵卫左千户押至殿外。此人曾受李新指使,私放陈友谅旧部混入陵区,人证物证俱在,随时可上殿对质!”
群臣大惊失色!
朱棣环视群臣,眸光森寒:“父皇,李新身为大明崇山侯,为何要勾结反贼毁坏龙脉?张定边一介败将,又哪来的胆子撼动大明根基?这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阴谋!”
一股杀意瞬间笼罩而下。
朱元璋声音如刀:“查!给咱往死里查!敢动咱大明的龙脉,就是挖咱朱家的根基!但凡与此事有牵连者,一律诛灭三族!”
百官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而上。
而在人群之中,浙东御史金炯的脸色死白。
作为崇山侯李新的姐夫,他此刻只觉得奉天殿的青砖地正寸寸开裂,而自己正坠入那深不见底的冰窟之中。
下朝后,马天出了奉天殿,抬头望了灰蒙蒙的天空。
“舅舅,走了。”朱棣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两人刚踏上御道,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舅舅,老四,留步。”
马天与朱棣同时回头,只见太子朱标正快步从奉天殿侧门走出。
朱标今日穿一身石青色常服,面色疲惫。
他走到两人面前,廊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他半边脸。
“大哥。”朱棣拱手行礼。
马天则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朱标身后空无一人的回廊,低声问:“太子殿下有何吩咐?”朱标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两人。
廊外的风雪卷进来,掀起他宽大的袍袖,露出内衬里绣着的暗金龙纹,那是储君的象征,却在这寒冬里显得有些单薄。
“你们想干什么?”朱标的声音不高。
朱棣挑眉,笑容坦然:“大哥,我与舅舅身为皇亲,又领了查案的差事,自然要尽快梳理证据,免得耽误了父皇的旨意。”
“查案?”朱标忽笑一声,“当孤是三岁孩童吗?我看你们是想借着李新的案子,把水搅浑,好牵连更多人吧?”
朱棣和马天对视一眼,没想到朱标看的这么清楚。
马天脸上的笑容淡去:“太子殿下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尚未有任何动作,殿下就已先入为主,判定我们会“牵连无辜’?”
朱标深吸一口气,面色稍微柔和:“李新罪该万死,但孤不希望看到有人借着查案的名义,行排除异己之实。舅舅,你我虽是亲戚,但朝堂不是后宫,不能由着性子来。”
“太子殿下放心。”马天拱了拱手,“我与燕王殿下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然会“秉公执行’。”朱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朱棣,见朱棣只是垂眸不语,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你们好自为之。”他挥了挥手,“记住,父皇虽然严厉,但终究是希望天下太平,你们别让他老人家心寒。”
说完,朱标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文华殿走去。
他的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有些单薄,却依旧挺得笔直,像是肩负着整个大明的重担。
马天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回廊尽头,轻叹:“你大哥啊,还是太正了。这朝堂之上,哪有非黑即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