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早朝。
青砖铺就的地面凉得透骨,即便铺着厚厚的软毯,也挡不住从石缝里渗上来的寒意。
朝班中的老臣们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国子监钱宰胡须上似乎还挂着未化的霜,他抬手掩口咳嗽时,袖中滑出一方暖手炉,却只敢用指尖轻轻悟着,生怕坏了朝仪。
“陛下驾到!”
司礼监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百官按品秩跪倒在地。
朝参之后,百官奏事。
兵部,户部按例奏报了边关军情与各地灾异。
这些事议定后,礼部尚书吕本和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率领十数位文官出列。
“陛下!”吕本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臣等今日冒死进谏,恳请陛下严惩马天!”
他身后的詹徽立刻接话,透着愤懑:“如今应天城内,从秦淮河畔到玄武门大街,街头巷尾都在传唱“马阎罗嗜血害忠臣’的民谣!士民们皆言,若不严惩马天,不足以平民愤,更会损陛下“仁德治国’的圣名啊!”
话音未落,身后的文官们纷纷附和。
有的痛陈马天审案时滥用酷刑,更有人抬出儒家纲常,指责马天身为外戚却专权跋扈。
寒冷的殿内似乎因这激烈的弹劾而升腾起燥热。
朱元璋靠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下方群情激愤的文臣,又落在丹陛下垂手而立的马天身上。
“咱上次就说过了。”朱元璋眉头微蹙,“你们说马天是“酷吏’,说他害了吕昶,可有真凭实据?”浙东御史金炯一怔,随即梗着脖子道:“陛下啊,朝野舆论,民心所向,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民心?”朱元璋放下奏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咱问的是证据!是供词,是物证,是能摆在奉天殿上、让文武百官心服口服的铁证!什么时候咱大明给人定罪,只靠嘴巴说了?若仅凭几句民谣、几篇揭帖就定人罪名,那满朝文武是不是都能被街头的说书人随意构陷?”
文官们被噎得面红耳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人能拿出确凿证据。
吕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能憋得脸色青紫。
殿内的寒气似乎更重了,青砖地的凉意透过靴底直侵骨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马天忽然上前一步,朝朱元璋拱手一拜。
“臣,有本启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马天抬起头,目光扫过丹陛下的文臣:“诸位大人口口声声弹劾臣,说臣是“酷吏’,说臣害了吕昶。可诸位或许忘了,臣除了是国舅,还有个身份,是锦衣卫暗卫。”
“那又如何?”金炯冷问。
马天嘴角含笑,继续道:“数月前,臣奉命,混入鱼龙帮,目的是追查陈友谅余孽张定边的踪迹。经过数月追查,臣已查明……”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回声:“张定边与其党羽,潜入钟山皇陵区!他们的目的是…说到这里,故意深吸一口气,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众人心上:
“破坏我大明龙脉!”
“轰!”
像是有惊雷落下。
朱元璋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死死盯着马天,眼中满是震怒:“你说什么?!张定边那老匹夫竞敢破坏龙脉?”
龙脉关乎王朝气运,是大明的根基所在。
此刻听闻有人意图毁坏龙脉,满朝文武顿时炸开了锅。
刚才还在弹劾马天的文官们此刻竞集体噤声。
“崇山侯?李新?”吕本疑惑问,“他不是陛下亲封的皇陵卫指挥使吗?”
朱元璋眼中怒火与惊疑交织,宛如殿外翻涌的暴雪:“李新不是在围捕张定边时被刺杀了吗?怎么又成了勾结反贼?”
殿内死寂如坟。
“父皇,儿臣有奏。”朱棣站了出来,“李新之死绝非意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