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许久,倒让老夫也犯了难。”
朱允效眨了眨眼,挺了挺小胸脯:
“外公曾说,上古圣王皆以“仁德’化人。吕爷爷就算有错,也是被翁妃连累的。父亲该学周文王“罪人不孥’,放了吕爷爷,再赐他良田美宅,让他戴罪立功。他念着父皇的恩,自然会忠心耿耿,说不定还能劝降北元的亲戚呢!”
“舅公总说“法度’,可外公讲过,商汤放了夏桀,周武王封了武庚,都是靠“仁’得天下的。要是人人都像舅公那样打打杀杀,谁还敢给大明做事呀?”
这番话出口,暖阁内忽然静得落针可闻。
吕本竟微微颤抖,伸手重重拍了拍朱允效的肩膀:
“好!好一个“以仁化人’!小殿下小小年纪便有此等胸襟,当真是圣主气象!”
“若依此计,不仅能收服吕昶之心,更能让天下士子看到我大明的仁德,胜过千军万马啊。”太子妃吕氏早已笑得眉眼弯弯,她轻柔地替儿子整理好衣领。
她想起方才朱标在暖棚下气得发抖的模样,又想起马天那副冷硬如刀的神情,心中暗暗冷笑。马天那等只会用酷烈手段的外戚,她的儿子肯定不屑。
朱允坟被外祖父夸得眉开眼笑,重新趴回窗纸上:“母亲你看,舅公又在凶父亲了。等我做了皇帝,就把他派去守边关,省得他总惹父亲生气。”
吕氏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没说话。
马天与朱棣走后,朱标立在腊梅树下。
呼啸的寒风,将方才争执的余怒吹得只剩满目萧索。
“父亲。”朱允坟披着厚厚的狐裘跑过来,身后跟着吕本与吕氏。
孩仰着小脸看向朱标,眼里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精明:“父亲息怒,舅公他说话没轻没重,你别伤了身体。”
朱标苦笑着摇头,本想温言回应,却在看到儿子眼底那丝隐秘的怨怼时,心头陡然一沉。
“无妨。”他声音沙哑,“朝堂事,你小孩子家不懂。”
“怎么不懂!”朱允小手攥成拳头,“舅公就是无礼!他怎么能骂父亲“幼稚’?就算是亲人,也该懂君臣之礼!”
“放肆!”
朱标大吼一声,从未对儿子如此动怒:“马天是你舅公!在你眼里,“君臣之礼’比血脉亲情还重?他敢直言骂我,是把我当亲人,当储君!你倒好,学了点皮毛,就敢评判长辈?”
朱允蚊被父亲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眼圈瞬间红了:“可父亲是太子储君,是君!”
“储君?”朱标冷笑,“你舅公骂我“幼稚’,是怕我因“仁德’坏了国本!你倒觉得他冒犯了“储君’?你平日里读《贞观政要》,赞李世民从谏如流,怎么没学到他包容魏征的半分气度?”朱允坟身体颤抖了下。
他看着父亲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想起方才暖阁里外祖父说的“舅公是酷吏”,可此刻父亲的眼神却像要把他吞下去。
恐惧之下,他“噗通”跪在雪地里:“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议论舅公……”
太子妃吕氏见状,连忙上前想扶儿子,却被朱标冰冷的目光逼退。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朱标从未在吕方面前如此不留情面,方才朱允炫的话明明说到了她心坎上,怎料竞引来雷霆之怒?“回去!”朱标指着暖阁,“把《谏太宗十思疏》抄写十遍!抄不完,不许用晚膳!”
朱允蚊不敢辩驳,噙着眼泪爬起来,一步三回头地望向吕氏。
吕氏咬着唇,终究只是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
待孩子踉踉跄跄进了暖阁,吕本才缓缓上前,撩袍跪下:“殿下息怒,是老臣教外孙无方,惹殿下动气了。”
朱标看着岳父佝偻的背影,怒意稍减,却只觉得心头堵得发慌。
他摆摆手,声音疲惫:“岳丈,你去看着他抄书吧。莫让他耍小聪明,也莫让他冻着了。”吕本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