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向前跪行三步,声音陡然低沉:
“陛下以仁孝治天下,昔者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今吕公虽有小过,然法理之外当有人情。”“若因此事诛杀老臣,臣恐天下士子将谓陛下「可共患难,不可共安乐’,此非仁德圣名所宜有也。”就在马天以为奏请即将结束时,詹徽哄声道:
“还有一事,臣等亦不敢不言。”
“近闻户部主事马天,以国舅之尊频入司署,于吕昶案中颇为“用心’。”
“夫外戚干预政务,乃汉唐明鉴。马主事虽为陛下至亲,然朝廷纲纪不可紊,伏愿陛下明察,勿使外戚干政,致有萧墙之患。”
这话如同一记闷棍打在马天头上。
他终于明白今早太监来传话,为何非要他来早朝。
姐夫早料到这帮文臣会拿外戚做文章,故意让他站在风口上。
此刻满殿官员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穿绯色官袍的御史们眼中闪着精明的光,显然这“外戚干预”的帽子是早就备好的。
他也意识到,这些大臣刚刚的请奏,极有章法:
第一,强调吕昶功勋。
第二,弱化其罪责。
第三,攻击潜在“不公”。
最后,提及“外戚干预”之嫌。
“卧槽,我这个脑子都不够用了。”他心中嘀咕,“参与朝堂之争,能活几集?”
不过,他又感觉大臣们蠢。
以朱元璋的尿性,你们这不是在找死吗?
龙椅上的朱元璋终于站了起来。
马天心中一紧,以为朱元璋要大发雷霆,搞不准还会开杀戒。
但是,他错了!
“都起来吧。”朱元璋轻叹一声。
他望着满地跪着的官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吕昶的案子,咱并非不知他的功劳。”
这话让殿内气氛骤然凝滞,马天看见几个老臣偷偷交换眼色。
“可国法如山!”朱元璋那紧握的拳头却在微微颤抖,“翁妃毒害皇后,他就算不知情,那“心思塞北’四字又如何解释?”
他的目光扫过翰林院那群清贵文臣,又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觉得咱冤枉了他,那这案子,咱决定秉公、公开、彻底审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满殿响起此起彼伏的叩首声。
“陛下圣明!”
“臣等谢主隆恩!”
马天懵了。
这还是你朱元璋吗?你丫的是提不动刀了?
“不过!”朱元璋话锋一转,“此案牵涉宫闱秘事,又与户部钱粮相关,总得有人居中联络,马天既是朝廷命官,又熟悉户部实务,还是国舅,这协助刑部、都察院整理案情的差事,非他莫属。”“陛下不可!”詹徽第一个跳出来,“马主事乃国舅之尊,本就深陷“外戚干政’之议,若再插手此案,天下人会如何议论?恐有损陛下清誉啊!”
他身后的御史们纷纷附和,此起彼伏的“臣附议”。
“清誉?”朱元璋冷笑,“咱若怕人议论,当初就不该杀胡惟庸!”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大臣们吓得立刻磕拜。
“马天参与了前期调查,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内情?”他字字如重锤,“况且,此案涉及后宫,换作旁人,能进得了后宫查问?”
詹徽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将反对的话咽回肚里,和同僚们一起叩首:“陛下圣裁,臣等遵旨。”马天心中思绪翻涌。
朱元璋话音落下的刹那,满殿官员的目光如芒在背,御史们眼底的警惕、老臣们嘴角的冷笑,都化作无形的箭矢射向他。
他望着御座上那个微眯着眼的帝王。
协助查案?分明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所谓“熟悉内情”“外戚之便”,不过是将他推入群臣对立面的借口,若接手此案,“外戚干政”的骂名便如影随形。
朱元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