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推着马天跨进殿门,只见丹陛之下两道身影仍如磐石般跪着。
朱标腰背挺得笔直,身旁的朱棣则偷偷揉着发麻的膝盖,见父皇进来,慌忙叩首:“儿臣参见父皇。”朱元璋袍袖一甩:“都给老子起来!”
朱棣如蒙大赦,忙不迭起身去扶朱标,哪料朱标竟甩开他的手:“父皇不赦吕老,儿臣就不起来!”朱元璋脸色顿时铁青。
他盯着这个从小悉心培养的太子,只见朱标眼眶通红,却毫无退让之意。
那股子执拗劲儿,像极了马皇后。
“你还跟老子犟是吧?”朱元璋踏前一步,“标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儿臣不敢胆大。”朱标抬起头,“儿臣只是阻止父皇犯错。吕老掌管户部十余年,账目清明如镜,纵有过失,亦当以律法论,何至于下狱问斩?”
朱元璋被噎得说不出话。
“好!好个阻止父皇犯错!”他气得浑身发抖,“你就给老子跪着!跪到明白为止!”
谁料朱标非但没怕,反而挺直腰板:“跪着可以,儿臣还是要为父皇分忧。老四,你去把奏章拿过来,我跪着帮父皇批。”
朱棣瞪圆了眼睛,看看怒火中烧的父皇,又看看一脸决绝的大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朱元璋愣了半晌,“嗤”地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奈,又有几分哭笑不得。
“好!好!”他指着朱标,“你就跪着批!批错一个字,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朱棣得了指令,忙不迭跑到御案前,将一摞摞奏章抱过来,堆在朱标面前。
马天见状,也赶紧搬来一张矮桌,小心翼翼地摆在朱标膝前。
朱标拿起朱笔,指尖因跪得太久而微微发颤,却仍一笔一划地在奏章上批阅。
马天看着这场景,觉得有些荒诞。
他悄悄扯了扯朱元璋的袖子,朝着朱元璋低声道:“姐夫,我看你今天也没心情细聊,不如回头再议?”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挥挥手,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和老四,给咱滚!看着你们就心烦!”马天如释重负,朝朱棣使了个眼色。
两人躬身行礼,刚退到殿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朱标平静的声音:“父皇,这道关于江南税赋的奏折,儿臣以为……”
朱元璋的怒吼随之而起:“你不是能耐吗?你自己办,不要来烦老子。”
马天和朱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的笑意。
马天与朱棣并肩走在御道上。
朱棣苦笑着摊开双手:“舅舅,你不去安慰下你姐姐?奉天殿里闹成那样,母后这会儿指不定多委屈呢。”
马天闻言,眼睛瞪得溜圆:“外甥,你不去安慰下你母后?你母后气冲冲走的时候,是谁杵在那儿像根木头似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虚,不约而同地转身,朝着坤宁宫的方向快步走去。“你说姐夫也是,平日里多英明的人,怎么就不让着姐姐呢。”马天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朱棣四下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道:“可不嘛,母后说得句句在理,父皇偏要较真。那“心思塞北’,怎么看都像是文人的牢骚话。”
“何止是吕昶的事儿。”马天想起朱元璋在殿外的那些话,“姐夫是想动江南的士大夫和地主,可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
朱棣咂了咂舌,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大哥也是,就不能迂回些?非要跟父皇硬碰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便到了坤宁宫前。
进了大殿后,一阵暖香扑面而来,马皇后端坐在绣架前,手中银针上下翻飞,正在缝补一件玄色龙袍。马天和朱棣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
朱棣试探着开口:“母后,你没事儿?”
马皇后头也不抬,嘴角微微上扬:“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拌了几句嘴。”
马天看着姐姐平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