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岭南?”朱元璋眼中放光,“那马天……”
话到一半被妻子颤抖的手抓住手腕。
马皇后身体微微颤抖,朝着毛骧问:“那刘秦左耳是不是缺了半块?”
毛骧连忙叩首:“老丈确实戴着铜耳罩,说是被流矢所伤。”
“是他,是刘叔。”马皇后极力镇定,继续问,“那马天身世查清了吗?”
毛骧再拜:“刘秦已经跟着暗卫在回京途中,说见到娘娘,会禀明一切。”
马皇后激动不已:“太好了太好了。”
东宫。
朱棣扶着兄长进到大殿,暖阁里传来朱允效清朗的诵读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吕本讲解声夹杂其间,声音严厉。
朱棣的目光扫过偏殿软榻。
朱允通正蜷成团酣睡,锦被踢落在地,肉乎乎的脸颊压出红印。
他想起幼时自己逃课去摸鱼的情形,眉头不由蹙起。
“老四,用过膳再走。”朱标咳嗽两声。
朱棣按住兄长欲唤侍从的手:“大哥且养着,等你病好了,臣弟陪你喝酒。”
说着转身走向软榻,一把将上面的小团子抄起来。
“四叔?”朱允蛹揉着眼睛,头顶翘起的呆毛随着哈欠摇晃。
朱棣单膝点地与他平视:“演武场新来了西域进贡的小马驹,四叔带你去骑马,好不好?”小家伙已扑进他怀里:“现在就去!”
朱标倚着立柱笑叹:“老四,允通自己走路都费劲,你别把他摔了。”
朱允通已蹿到殿外石阶上,像只欢快的麻雀。
朱棣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裹住他:“大哥且看臣弟怎么教出个少年将军。”
大手牵着小手,走了出去。
“四叔。”朱允通仰起脸,“允坟哥哥说,皇爷爷不喜欢爱玩闹的孩子。”
朱棣脚步微滞,暖阁传来朱允坟的读书声。
“听着。”朱棣将孩子举高,“你皇爷爷当年追击陈友谅,在鄱阳湖甲板上都能睡着。真正的英雄,既要读得懂《孙子兵法》,也要驯得了烈马。”
太子妃吕氏从后殿的珠帘后转出,裙裾扫过青砖地面。
她望着殿外渐行渐远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朱棣高大的背影几乎将蹦跳的朱允通完全笼罩。
“殿下。”吕氏满脸担忧,“允通才四岁,那西域马驹再温顺也是畜生,会不会太危险了?”朱标正倚在案几旁翻阅药方,闻言抬头。
“老四十二岁就能驯服烈马,这些年带着将士们南征北战,有时候睡在马背上,他有分寸。”话未说完便被咳嗽打断,他急忙用帕子掩住唇。
吕氏快步上前为他抚背,眼睛却仍盯着殿外:“燕王殿下自是骁勇,可允通这孩子胆小。”“你就是太宠着他了。”朱标无奈语气。
“让太监跟去看看吧?”吕氏转身就要唤人,“上月允通在御花园被老鼠吓着,哭了半宿。”朱标握住妻子冰凉的手:“老四说得对,朱家的男儿,要有血性。都说三岁看老,就得这时候把允通训好了,否则,将来他还怕老鼠,岂不是笑话?”
吕氏慢慢跪坐在朱标脚边的蒲团上:“那年常姐姐攥着我的手,把允通托付给我,我不能对不起她。”朱标的手突然重重压在她肩头。
吕氏抬头,看见丈夫眼中晃动着烛火般破碎的光。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
这叹息太沉重,压得案头药碗里的涟漪久久不散。
窗外凉风吹过,演武场隐约传来马蹄声。
朱标望向声来处,恍惚看见多年前常氏红衣白马的身影。
转眼入冬,寒风阵阵。
街道上,行人匆匆。
卖焦圈豆汁的摊贩呵着白气,给匆匆赶路的行人指路:“顺着药香往南,那栋朱漆新楼就是。”新楼前,爆竹声响起。
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