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坤宁宫。
马天提着药箱轻叩殿门,海勒开门,两人目光相视,微微含笑。
殿内已撤去半数烛台,药炉旁晾晒的艾草散发着清苦气息。
马皇后正倚在引枕上写着什么,见了他便搁下朱笔,面颊已褪去病态的潮红。
“先生来得正好。”她笑容温婉,“昨夜竞能一觉到天明,海勒都说本宫打鼾了。本宫觉得自己好了,可海勒硬不让我下榻。”
海勒没好气:“娘娘,我可还尊先生说的做。”
“我给娘娘复查下。”马天一笑。
马天抬手诊脉。
三指搭在那截皓腕,能感受到脉搏像春溪般活泼有力。
“脉象沉而稳,娘娘是好多了。”马天自己也松口气,不用担心被朱元璋砍头了。
马皇后大喜:“那本宫能出去走走了?”
“不能。”他回答的干脆,“娘娘再服七日药,痂落即愈。”
马皇后撇了撇嘴,竟有几分少女般的娇嗔。
“先生妙手。”马皇后示意海勒上茶,“这双救过万千百姓的手,该用雪芽茶润润。”
她忽然倾身,以帕拭去他袖口沾的药粉,动作熟稔如长辈。
马天嗅到帕上淡淡艾草味,恍惚想起岭南的娘亲也是这样。
“娘娘既无大碍,草民就回去了。”他摊手一笑,“家中还有个八岁的孩子,丢他一人在家,实在不放心。”
马皇后点了点头:“海勒说先生有个侄子,那是该回去。”
马天嘿嘿一笑:“昨儿答应给他带宫里的蜜饯。”
“早让海勒备下了。”见马天愣怔,马皇后眨眨眼,“本宫是几个孩子的娘,还抚养过义子,最知孩子心性,给你侄儿准备了些好玩物件。”
“多谢娘娘。”马天也不客气。
“海勒,替本宫送送先生。”马皇后道。
清晨的阳光落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海勒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身姿摇曳,走在前面。
马天刻意落后些,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先生看。”海勒停在一株老梅旁,“这树是娘娘亲手植的。”
她指尖拂过树干上深刻的纹路,像在抚摸岁月本身。
马天凑近,她却不自觉退后半步,这个草原女儿此刻竞显出汉家闺秀的矜持。
转过文华殿时,晨雾里传来净鞭声响。
海勒下意识抓住马天袖角,又触电般松开:“该是陛下早朝回宫了。”
“那快走,我可不想碰到皇帝。”马天伸手拉着她。
海勒绝美的脸泛起的红晕,走了几步,挣脱手。
马天望着她睫毛上凝结的露珠,想起岭南荔枝剥开时晶莹的果肉。
“这个。”他从药箱夹层取出个瓷盒,“薄荷油,涂在太阳穴能解乏。”
海勒抿了抿红唇接过,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
到皇宫大门不过百步距离,他们却走了半刻钟。
守门侍卫好奇地打量这对驻足不前的男女。
“三日后,我去济安堂找你。”海勒开口,又急急改口,“我是说娘娘若再传诊,我便去找你。”“好啊。”马天笑容明朗。
宫门缓缓打开,马天走出十步又回头,看见朱红门缝里一抹青衣衣角一闪而逝。
海勒躲在门后,泛红的脸逐渐阴霾。
马天啊马天,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居然治好了娘娘!
她呆了一会儿,这才回坤宁宫。
来到大门前,看到太监总管郑春立在门口。
“郑公公?”海勒上前,“可是陛下来了?”
郑春点头,指了指殿内:“陛下正在里面,陪娘娘说话,不让人进去。”
海勒皱眉:“陛下也真是,这就等不及了?娘娘才恢复,万一身上还带毒呢?”
“谁拦得住呢?”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