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一叹,继续说道:
“神魂初凝,自有灵感浮动,凭那心静之境,自可牵引气机,不足为奇。”
“可未入“意定’之境,心神便难与气机相合,调之不应,御之不驭。虽可动,却难稳;虽有感,却难持。”
“一念稍偏,便生乱象。轻则气息错乱,难以调息,重则神息倒灌,五脏受伤,前功尽弃。”“这便是那“心不胜气,反为所伤’的理数。”
言至此处,他似觉话说得也差不多了。
抬手一转,掌心心不见光华,却自泛起丝丝微意。
姜义立于一旁,只觉他脚下未移半寸,整个人的气机却宛如水丝绵线,在他骨节脉络之间缓缓流转。忽而气息一敛、一凝,一掌如无物般落下。
那块原用于打磨钢叉的磨石,竞在无声无息中被平整劈成两截。
断口细润如镜,宛若被谁用一缕温柔极致的气息轻轻磨断,不见半分暴力残痕。
姜义早知这位庄主不俗,此刻眼见,却觉更胜传言。
那股气机不带锋芒,不显威势,温润绵长,圆而不滞,似动非动之间,已将控气之道演绎到了极致。此中手段,不在掌力之猛,而在“可控”二字。
刘庄主却不以为意,袖口轻拂,便似方才那掌,不过拂了把灰尘。
“不过响……”
他话锋微转,语气松缓些许,像是随口闲谈:
“这般手段,说到底,也还只是凡俗巧技罢了。气行如意,力道圆活,说穿了,不过是使得巧些、走得妙些。”
说到此处,他眼中微光一闪,神情却平淡如常,语调也低了几分:
“若能将性功修至“神明’之境,再助神魂之旺,将那一缕神魂照得透亮、明彻。”
“那才算是真正将这一身气机,握在了自己手里。”
他说得缓慢,语声不重,却如春雨落瓦,字字有落点:
“到那时,气不止通脉,意也不只御形。内可调息五脏六腑,温养神藏,延年驻颜;外则腾身御风,气化为刃,隔空取敌首级,如囊中探物。”
“更有望踏入“炼精化气’之途,洗去尘俗皮囊,破得凡胎枷锁。”
话到此处,他忽然一顿,眼角微微收敛,神色里浮出点若有若无的怅惘。
轻轻一叹,道声:
“只是那等境界……岂是凡人妄想可及?”
“须得大机缘,大根脚,天地开阖之间,一线入道之机,才勉强堪窥门径。纵然天资过人,若无造化相随、时运相扶,终也只是画饼充饥、空山听雨罢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平,语声淡淡,不见起伏,像是闲时谈天。
姜义却听得眉心微蹙,心头也不免沉了几分。
眼下命功虽有寸进,神魂初凝,观想之路总算窥得些许光影。
可性功一道,却仍缺了一门“意定”法门,心念稍动,气机便起波澜。
这等“看得着、使不得”的窘况,最是叫人窝心。
刘庄主一眼瞧出他神色有异,心里已猜着了七八分。
便笑了笑,轻摇了摇头,语气也跟着松快下来,带了点豁然的闲意:
“姜兄倒也不必为此郁结,方才所言,不过是性命双修的路数。”
“这“神旺之境’,本就是命功一路的极关,讲的是神魂聚炼、识海自明,自有千般妙处,又岂全靠那性功驱策?”
说到这里,他语声顿了顿,目光微飘:
“世上练家子多如牛毛,十有七八只修命功,哪晓得什么观想、神魂。”
“可当中天资惊人的有之,命硬撞了大难大险的也有,刀头舔血,生死一场,神魂忽地自聚,气魄陡转,生生就闯进了「神旺’。”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似带点调侃,又不失敬意:
“他们不会以意御气,不懂什么“心静观象’,但那一拳出去,照样能崩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