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转,语气也松了几分:
“倒是姜某,要多谢庄主所赠的风狸宝药,昨夜观想,竟大有受益。”
刘庄主闻言,眼中光芒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一颔首。
心里却是留了意,悄悄探了些气机过去。
只觉对面这位姜兄神息清明,气血亦较往昔更显活泛。
不过那神魂之境,终归不同于筋骨气脉,气机虽动,神意却藏。
非是凝神静观、细细体悟,断难瞧出真形。
姜义却不似藏掖之人。
他向来性子实诚,心里有几分得失,嘴上便带三分分寸。
此刻也不绕弯子,将清晨观想时所感,一一道来。
尤其那“气随念动”的异象,说得极细,语中带疑,分明是来讨教的意思。
至于那一缕神魂初显的端倪,他却没说得太清,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识海间似有微动,仿佛隐隐窥得一线脉络。”
并未细说那两点幽光的模样,言语一收,留了余地。
刘庄主听得入神,眉宇不动,心头却已翻了个波澜。
那卷《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是他亲自传下的。
那风狸,也是他翻了两座山,才猎得的灵物。
又配上老祖遗方,才凑成这一剂药引。
原也想着能助姜家一臂之力,讨个人情。
却没想到,真就在一夜之间,这位姜兄便初窥神魂之象。
虽未明形,但“有所感”三字,已是不凡。
不过细想下来,姜家这几年带给他的意外,又何止这一桩两桩。
那套呼吸法,练到极处时,几与道门中正法不差分毫;
那一手棍术,更是力随意转、招法沉稳,绝非寻常江湖艺门可比。
起初还惊,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刘庄主心念转过,神情不显,微一点头,脸上却浮出几分真心实意的赞许来:
“姜兄果然是根骨不凡,天资殊异。不但短短数年便能窥得神魂边界,还能自悟其理,略有所通。”他面上笑意更盛,出声介绍道:
“这“神旺之境’,讲的便是神魂之聚、之明、之盛。神若明,则感应通达;神若聚,则念能御气。”“其妙处,姜兄方才已有所察,那便是气随念转,神可驭气。”
“此法一旦成就,不论调息养生,还是搏命交锋,都是足以改命换局的大事。”
他说到此处,语气不紧不慢,眉间却自有一股沉定之意。
姜义闻言,心头稍喜,却还有几分未解之惑。
略一沉吟,终于出声:
“既如此,为何适才我一念起,气机虽动,却又难以控稳,反生乱势,差点走岔?”
“可莫非是我神魂未凝成形,强度未足之故?”
语气仍平,眼中却凝着三分真意。
这等事,关乎生死根本,不问不安。
刘庄主听罢,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语声缓得像风吹枯叶:
“非也,非也。”
“神魂强度,确有影响,却只决定你能调动多少气、支撑几时。”
“可这气机能否听令、受控,归根结底,还得看另一处,那便是心境之功。”
刘庄主话未说尽,便已抬手轻捻了捻胡须,语声不疾不徐,如风过林梢,缓缓续道:
“刘某先前便说过,这“神旺’属命,那“性功’属心。”
“虽非同源,却也隔溪相望、水脉暗通。两道并修,方能相辅相成。若只偏修一脉,终归是独木难支,似那只臂擎天,总觉着力有未逮。”
他话至此处,目光悠悠落在姜义身上,神色间多了几分打量,也添了点淡淡的惋惜:
“姜兄在命功一道上,确实难得,气机贯通如注,运转自然,想来是有你一番根骨机缘。”“可这性功,却迟迟只得心静,不得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