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离婚。”又低下头,嗫嚅地道:“我知道离婚丢人,大不了,大不了离完婚我就去死,随便找个地方上吊都行,只要给树根找个好人家,收养他就行。”尤科长也很同情郝芳,但是按照惯例,还是要上门调解的。一听到又是上门调解那套,郝芳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姜雪怡也不赞同地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办事方法,先看看尤科长她们会怎么做。总得先了解了解情况。
一行人跟着郝芳,到了她跟她男人住的水北公社。刚下过一场雨,地上到处都是水坑,一不小心就会溅一裤脚的水。“到了,就是这。”
郝芳走到一处土屋前,犹豫再三,还是推开了门。姜雪怡跟着她进去,四处打量。
这间土屋四处漏风,外表看起来就像是用泥巴和稻草糊的。别家虽然起不了红砖大瓦房,但至少也是青砖房,像郝芳这么磕惨的,也没几家了。
刚进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许珊珊更是一脚就踢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遍地都是酒瓶。屋里很简单,没什么摆设,就一张桌,一张床,外加一个柜子,看着用了好些年了,上面的漆都脱落了。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听见动静,醉醺醺地道:“回来了,快去给我买酒。”尤科长上前一步,咳嗽一声:“那个,赵老四,我们是妇联的。”赵老四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懒懒散散地抬了抬眼皮:“妇联?什么东西。”
郝芳找来火柴,点上油灯。
她咽了咽唾沫,再三鼓起勇气道:“赵,赵老四,我要跟你离婚,往后我再也不跟你一块过日子了,我,我要带着树根走。”赵老四用小指抠了抠耳朵,目露凶光:“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尤科长皱眉道:“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经常打你媳妇。”许珊珊上前一步:“我们都看到了,你媳妇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伤囗。”
“哦,那又怎样。“赵老四穿上鞋子,走了过来,“她是我婆娘,我打两下咋了。”
直到现在,姜雪怡才见到赵老四的全貌。
他个子不高,大约一米六出头,身上倒是有不少肌肉,想来平时也没少干农活,有一把子力气。
黑黑瘦瘦,貌不惊人,属于在街上别人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谁能想到,背地里他会对自己的媳妇下如此狠手。赵老四:“你们上外头打听打听,俺们村,哪家男人不打女人。"他撇撇嘴道,“你们城里人,就是多事。”
许珊珊气愤地道:“不管怎么说,你打人就是不对,我们妇联,立志保护妇女儿童,我们是不会允许你这样对你媳妇跟孩子的。”赵老四瞥了她们几个一眼。
除了郝芳之外,一行三个女人,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孩子,赵老四压根就没把这所谓的′妇联'放在眼里。赵老四:“我管你们啥联的,上回公安同志不是一样来了,有屁用不?“又道,“我就是打人了又咋滴,知道什么叫做家务事不,就算我把她俩打死了,也没人敢管。”
他冷笑地揪起郝芳的头发:“贱女人,你也是出息了,找了公安还没完,又找了这个什么联,今儿个我不揍死你,我就跟你姓。”“咋能动手打人呢!"尤科长连忙上前拦。被赵老四甩到了一边。
郝芳哭嚎:“你不能打人,她们她们是公家的人”听到′公家的人′这四个字,赵老四才有所收敛,他甩甩手:“公家的人又咋了,公安同志不是公家的人了,人家不也没管,我劝你们啊,识相点,少管闲事。”
看来,之前公安来了却没管到他,反倒是让他更变本加厉了。许珊珊言辞激烈地拍出本小册子:“赵老四,你自己看,这上面写着,禁止家庭成员互相虐待,你这是犯法,知道不,真闹到公安局,你是得蹲局子的!赵老四压根就不识字:“看啥看,那上回人家公安同志来了,说啥了没,咋没见他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