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科长立刻别过脸。
许珊珊当场尖叫起来:“这是谁打的?!”郝芳面色平静,仿佛受伤的人不是她一样,淡淡地道:“我男人。”她指着一块烫伤:“这是前年他拿烟锅烫伤的。“闷声道,“那天他输了钱,问我要陪嫁的银镯子,我说镯子早被他上次输钱的时候当掉了,他就……就把烧红的烟锅往我手上按……”
“这是他用脚踢的……因为我伺候他洗脚的时候,水烫了些”姜雪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让自己没有喊出声。她看见郝芳后颈还有道细得像线的疤,顺着脊椎往下爬,那是被皮带抽的;胳膊肘内侧有片星星点点的青,是被拧出来的;连手腕上都有圈深紫色的革痕,像戴了副看不见的手铐。
天气还没完全变热,一阵冷风吹过,郝芳瑟缩了一下。姜雪怡连忙给她披上衣服,问:“这事,你身边的人知道嘛?”郝芳摇了摇头,反复抠着指甲:“俺们那旮旯,不管这些事。"她舔了舔起皮的嘴角,“他们都说,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的事。”“放屁!"尤科长难得爆了粗口。
她喊许珊珊:“还愣着干嘛,快去拿药箱啊。”许珊珊反应过来,拿来药箱,姜雪怡从里面找出药水,给郝芳上药。越是上药,姜雪怡就越发现,郝芳的男人精得很,郝芳只有身上有伤口,露出的地方,比如脸、手背,却是一点伤口也没。再穿上衣服,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郝芳衣服底下会有这么多的伤口,一块好皮都没有,不知道她男人是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的。尤科长叹了口气道:“郝芳,你报公安了吗?”“报了。“郝芳低垂着头道,“上回他把我打得爬不起来,我就托人去报了公安。”
许珊珊连忙道:“那公安没去管?”
郝芳也是读过几年书,知道打人是不对的,所以出了事,她立马报了公安。“去了。"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来了两个公安同志,看到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训了他两句。可他跪在地上哭,说自己是喝多了才犯浑,还说以后不敢了”
她抬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公安同志就劝我,说夫妻哪有隔夜仇的,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还说什么,男人受了气,回家难免有火,让我多担待点………
“然后公安同志就让他写了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我了。“郝芳道,“他写是写了,当着公安同志的面,也是保证得好好的,可是转过头,还不是一样打我,而且打的比以前更狠了,说我居然还敢报公安……姜雪怡皱了皱眉,敏锐地察觉出不对。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妇联的?”
公安都那么说了,以郝芳的性子,只会打掉牙也往肚子里吞,不可能报公安不成,又来找妇联。
郝芳:“是那次我去报公安,碰到一个好心人跟我说的,她说公安不管,妇联可能会管。”
“我就悄悄打听了,找了过来。“她怯怯道,“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跟公安同志一样,什么也不管,就一直没敢上门。”郝芳道:“我知道的,家丑不可外扬,这些话也不能随便跟外人说,况且我一个大活人,挨两下打,又死不了,顶多在床上躺几天,干不了活,吃点药就好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掉下泪来:“就是俺们家树根,他跟我一样,挨他爸的打。"又道,“昨天,我男人跟我起了几句口角,他想揍我,树根冲上去拦他,被他推到了一边,黑灯瞎火的,我也没注意,后来才发现,树根的头撞到了柜角上,晕了过去,流了一地的血……”
郝芳说的颠三倒四的,但三人都听明白了。郝芳紧了紧手,眼里充满了希望:“当时我就在想,哪怕是为了树根,我也要离开那个男人,再在他身边呆下去,树根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他手上的。”许珊珊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将郝芳的事情都记录在本子上:“那你的诉求是什么?”
郝芳眼睛一亮,抓住她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