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石灰是用以隔绝已得瘟疫患者所用的衣物、排泄物等。而且,以石灰洒地,除秽消毒。
艾草则是室内用以熏艾,可辟邪疫。《周礼》曾有言,翦氏掌除蠹物,以攻紫攻之,以莽草熏之,可见艾草熏艾之事源远流长。而柴薪、盐则是用以给老百姓煮沸饮水所用。柴薪昂贵,寻常百姓冬季里也舍不得多用,更何况烈日炎炎的夏日里。再者,《备急千金要方》中有记载,盐汤渍物,可杀病气之毒。
袁缚雪师从王叔和许久,虽是初次处理瘟疫等事,但安排妥帖周全,井井有条。
管家办事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筹集了些许艾草,柴薪和生石灰,甚至是直接将膳房中的存盐用以救急。
这些当然是远远不够的。但也只能临时赶鸭子上架了,先安抚部分流名百姓为上乘。
袁缚雪毫不犹豫地登上马车。
车轮滚滚,碾过青石板路。
“你们动作麻利快些,莫要耽误。”
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袁缚雪的指尖下意识摩挲小案几的边缘,心莫名其妙地被这道声音给揪起。他将车帘微微掀开一角,正巧能看到马上那人的侧颜。就这么一眼,袁缚雪当即认出是昨夜救他之人。心脏忽然漏跳一拍。
恰好此时马车被卡在巷口进退不得。
袁缚雪不自觉地抚上心口,怔愣地看着那人挺拔俊秀的背影。谢廷玉自然没有错过那一道停留在她身上的明显视线。她一扯缰绳,转身对上那对清冷的双眸。认出这马车里的儿郎是袁望舒的三弟,她叉手行礼,“袁公子。”
………你…
袁缚雪耳尖微热,略感局促,不知为何和此人对视总是会觉得心慌意乱。他微一撇头,发现谢廷玉后头跟着十余架牛车,上头亦是满载艾草、生石灰与柴薪。方才只顾着盯着她的脸,此刻才看清她一身紫绡道袍加身,莲花金冠束发,全然是道门中人的打扮。
“你这是……?”
谢廷玉“哦"一声,“我这是要到流民市坊中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打马近前,眼中带着探询:“我听闻袁公子是会医术?”这倒不是谢廷玉从哪个旮旯里道听途说来的。昨夜离开袁园后,她先回乌衣巷确认谢园无碍,所幸未遭到任何暴徒侵扰。转而去了琅琊王氏府邸,进门时见王兰之已卸下甲胄,换了广袖襦裙,左骨伤口包扎妥当。王栖梧更是早已安睡,全然未受惊扰。两人一合计,觉得不能先等朝廷下令再行事,只得先行走一步,主动去探查流民市坊中的情况,以免再度发生任何流民暴动一事。最终的商议结果是,谢廷玉先行去流民市坊,王兰之负责统筹城中尸骸处置,并将一系列善后事如实禀报给桓折缨。谢廷玉昨夜只不过小小休憩一个时辰,便起身换衣。她先是命令府中的人遍寻城中医师,许以重金酬谢。可奈何昨夜暴乱太过骇人,这些医师听闻要去流民坊,个个推脱说“有命赚没命花”。最终只寻得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妪医师勉强应允。
人尚来趋利避害,谢廷玉也是早已料到这般境况,索性又回到王氏府邸找王兰之喝酒解闷,王兰之因受伤,便以茶代之。当时不过天刚大亮,几杯温酒下肚后,谢廷玉又聊到昨夜意外碰到袁缚雪一事,王兰之便顺口道出其会行医一事她胳膊肘怼怼谢廷玉,“你既救他一命,何不借此开口?救命之恩,他总该还你这个人情。"她凑得更近,“再说了,袁望舒弟弟帮你忙,这不得气死她。”这不,出门就撞上了。
谢廷玉挑眉看向袁缚雪马车后的阵仗,唇角微扬,“袁公子也是有事出门?”
袁缚雪颔首,“听闻流民坊恐生疫病。我既通医理,自当前往。”哎,这可真的是天意弄人。
谢廷玉脸上的笑意更深,反手点了点身后满载的牛车:“巧了这是,我也要去。坊间鱼龙混杂…”她故意顿了顿,“公子孤身前往怕是不便,不如由我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