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揪住了嬴成蟜的小脸蛋,扯开:“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嬴成蟜拍开魏缭的手,小声嘟囔:“我是在愁,哪里能有野生工匠能为我所用。”
饶是魏缭才智过人,一年多来也没少听嬴成蟜的“奇谈怪论”,野生工匠四字也令他的思维停滞了片刻。
待到反应过来,仍旧是朝嬴成蟜脸上伸手,只不过这回探到了额头上。正反摸过一遍,魏缭才放下心来,和徒弟开着玩笑:“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秦国的国情体制如何,你这个秦国公子不是再清楚不过了么。秦律规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即一户家庭中如果有两个或两个以上成年儿子,而不分家独立,那么就要对这家人加倍征收赋税。
为了增加赋税,便于管理,或言之削弱民间反抗力量,你们秦国都把家庭人数控制在十人之内了,何况是能够制造更大麻烦的工匠。那可都在少府的籍册上,收徒需要上报审核,也不允许在外做私活。所以若想在秦国境内找寻无主的私人工匠,难度堪比登天。当然活人不能被尿给憋死,真想搜罗也是有招的。譬如说在靠近韩赵魏三国的边境城市去招揽一些为了避祸、逃税进入秦境的工匠,抢在令史编户之前收为奴仆。
许多有需求的商贾就是这么做的,除了花费贵点,没有其它问题。可你一个公子,还是被人架起来争过嫡嗣之位的公子,才刚从漩涡中挣脱出来就私下招揽工匠是想做什么?
就你现在这个境况,哪怕是招个蔑匠,保证扭脸就会有人告你想制造箭矢,意图谋反。
徒弟你清醒一点啊!
魏缭倒没有建议赢成蟜去申请官属工匠,毕竟要是能找,宝贝徒弟早就上疏直接要了,何至于在这里思考怎么不引人注目地搜罗无主工匠。嬴成蟜听了魏缭的话,又一次拍开了魏缭的手,扭脸到别处,开始生胖气。魏缭话里的意思他很明白,可眼看他就要把隶书给鼓捣出来了,却无法把作为书写载体的纸给弄出来,真的很不甘心。简化字和轻薄易携的纸张才是这年头的绝配!只要能结合到一处,再加上一点点行政力量,想来很快就能让天下充斥着大秦简化后的隶字。尤其是造纸的工艺他知晓个八九不离十,只需要娴熟的工匠来执行调整,顺便充当他的灵感背书。
他的人设可是五谷不分的富贵公子,必须得需要大量外来助力才能拿出纸张这种能够统一文化的大杀器。
然而私自招募工匠太危险,而申请官属工匠又难以说明缘由,至于交结商贾,套一层白手套……
且不说流程增长会增加出纰漏的可能性,上一个和商贾搅到一处去的秦国公子如今正在秦国王位上坐着呢!还不如想辙自己找。嬴成蟜突然有点嫌弃自己的公子身份,但凡他不是王系公子,事情也不会这么麻烦。
而且他都是穿越者了,怎么没有系统呢!别的穿越者都把士豆、玉米、红薯种遍全华夏了,他却还得仔细盘算怎么让纸张符合逻辑地出现。这公平吗?这不公平!
魏缭是个疼徒弟,看徒弟自我较劲整个人都拧巴了,心思急转想出言开角解结果就看到徒弟一骨碌翻身坐起,满脸郁闷已然消失不见。“你想到办法了?”
“没有。"嬴成蟜理直气壮地摊手。
他不是想到办法了,而是刚刚想明白了。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过于急切的追求造出纸张,倒让他忽视了自己如今不能搜罗工匠干活的核心心原因是身上有着继承权。那么只要等着老爹驾崩,哥哥继位,继承权随之顺延,问题就没那么大了。而按着他已知的历史,老爹也就这一两年的时间了,用不着这么着急。当务之急还是搞好与哥哥的关系,以后说不定能借少府一用。他可是听说了,擅长守城的秦墨皆在少府之中任职。
也是赢成蟜今日运气好,刚想瞌睡就来了枕头。梁茂匆匆入内禀报:“公子,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