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小短腿:“师傅,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比我聪明,又是当师傅的,你肯定能懂我意思。”魏缭笑:“为师的确能懂你的意思,但为师就想听你说。行了,快说,让我听听有没有纰漏需要补上的。”
这下赢成蟜不嘟囔了,一五一十说道:“军功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其实不堵死也没几个人去走。
“人都是好逸恶劳的,他们生来锦衣玉食,即便名不列宗籍也有祖上的老底子,安安稳稳地怎么也能富裕三代。何必去过刀口舔血的苦日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参军的动力几近于无。
“而且定国以武,治国以文,只要我大秦一统天下,仗只会越来越少。“而以公族之亲直接享受高爵厚禄,又难保不出现公子悝,公子芾的旧事,无功受禄也必将阻塞贤路。
“所以留给他们的稳定且安全出路只剩下一条,任文职积攒功劳。“等到常用字简化完成,我就会向父王上疏,申请推广至所有学室。他们作为最初也是全程参与字形简化的人,去往学室中任教职并不会困难。“至于将来能到何种地步就看个人本事与造化了。”嬴成蟜话是这么说,但他相信问题不大。
后来的科举制都能搞出同年、同乡、同科、座师、门生等一大堆攀关系,拉交情的名词,更何况是阶级更加分明,流动渠道更加狭窄的如今。仅依靠血缘而显贵的公族子弟,与将来散布至天下的各郡县基层吏员混在一处却不勾兑出点利益链条,织出一张守望互助的网,那才真是见了鬼。魏缭右手拍着同边的大腿,给出评价:“不错的主意。”整个计划唯一的阻碍就是秦王对公族们进入中低层权力架构心存不安。但与秦国目前缺乏地方官吏,尤其是新占领区的地方官吏相比,这点不安可以轻易抛却。
用同为嬴姓的公族,总比用当地人强多了。况且把都把儿子推出来做公族领袖了,给沉寂已久的公族放权属于一定会完成的事项。徒弟这又是个顺势而为的阳谋,不枉他教导一场,用得是越来越顺溜了,而且他也可以暂时不用担心徒弟的性命安全了。有道是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在嬴成蟜已经被规划好的人生路线中,赢姓公族就是他的基本盘。公族所掌握的权力越多,触及的区域越广,嬴成蟜的位置就越稳。
魏缭在确定徒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后,转而开始解决枝蔓:“那是为篆字简化发愁?长公子性格执拗,想要劝服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嬴成蟜笑,又有些无奈:“师傅,我兄长只是爱美字,并非不通情理,枉顾事实。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好逸恶劳是人之天性。”嬴成蟜后半截话说得无比自信。因为他拥有的记忆清楚地告诉他,人类进行变革的根本动力就是偷懒。
因此选择更加简单易懂的文字是必然且不可逆转的趋势,行政命令并不足以逆转这种趋势。
在这方面最典型的例证就是满人入关建立政权不到七十年,满文满语就丢了大半。
饶是乾小四继位后屡次下旨申饬督办都无济于事,等到王朝末期,就连皇室高层都不会了,完全与汉民无异。
再说了,嬴成蟜可是准备把参与了文字简化工作的公族子弟都安置到学室中去的。
为了子孙的前程与家族的兴旺,公族一定会是隶书的坚实拥趸。只要能在他爹还在位时把隶书确定为官方通用字体,那就是木已成舟,无可更改了。
他之所以还抽调出部分人负责把现行字体变为圆润的小篆,一来是顾及他哥那个只能顺毛捋的倔脾气。想等待事情发酵,通过潜移默化地方式导引、进而改变他哥观点。
二来则是个人的一点私心。小篆虽然晦涩难懂了些,但实在美丽,作为书法流传下去陶治情操还是不错的。
连着两个精心心思考出的问题被否,给魏缭整得信心动摇。这徒弟大了想法是真难猜啊。
又沉住气想了一会儿,未果。于是魏缭干脆利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