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上,平庄一家老屋门前树荫下坐着一伙人,他们人手一个碗一双筷子,边喝稀饭边唠。
“这个点,阿枝该是上火车了吧。”
“早上了,我家涛涛去送她了,回来就躲房里嚎,我刚才出门的时候,他嗓子都嚎干巴了。”
“我家老幺也是,那叫一个哭哟,就跟阿枝是他对象一样,我都替他害臊,他还死活要跟着去,我拦不住,学都不要上了,叫我别管他,就当没他这个儿子,阿枝说了他才听,我真受不了他那没出息的样子。”
别家也有类似的事儿,孩子鸡飞狗跳的要去京市当跟班做狗腿,他们只是没好意思往外说,臭小子干啥啥不行的,哪配得上乖巧懂事还体贴的阿枝。
她都不让哪个跟着去的,怕遭人闲话,更怕另一方当她是对自己有情意,那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阿枝不干那事,不为了谋个啥就和人不清不白。
“诶,城里不像咱村,阿枝那孩子去了要慌些日子。”
“只能慢慢来了。”
“咱村没一个在那地方扎根发达的,不然也能带带她。”
树荫下一阵叹气声。
他们咕噜咕噜喝几大口稀饭拌咸菜汤,嘴一抹,又说起来。
“李山头发都白完了。”
“伤的。”
“我早说不稳当,鸡鸭养十来只自家吃只管早上放出去,天黑赶回来喂个烂饭碎菜,当生意做全看老天爷。”
“也不知道李山到底亏了好多钱。”
“反正是多,他这些年搞养殖借了个遍,有的都让他借几回了,谁家急用就要快些还上,他闺女不就是没办法才上外地找活。”
“李山以后不会再养啥了吧。”
“我家那口子问他了,他说不养了,养怕了。”
“这话别的说我信,李山说我难信,这一片哪个都没他那样不靠谱,媳妇还在的时候两口子到外地做活,闺女给老头老太带,媳妇病倒走了,他就不出去了,仗着自己见过世面就搞啥子养殖,说要走到时代前头,结果呢。”
“李山也是没做老板的命,就那鳖,哦城里人叫的甲龟……”
“什么龟,是鱼,甲鱼。”
“对,甲鱼,给我钱我都不稀得吃的东西,让他的破烂技术瞎折腾,三天两头在水里搞花样,鳖……甲鱼全给病死了。”
“这样了他还不听劝,闺女的话都不听,他把老太气的两腿一蹬去地府了也不停手,弄一堆外国的什么兔子养,毛没人收,亏了些钱,他马上就又养鸡养鸭,好家伙,赶上了禽流感,上头下来人,死的活的全给拖走埋地底下,一只给的补偿都没进价的一半,这下倒好,老头中风躺床上要人擦洗,李山他自个身子骨也差了,本儿全都亏没了,还欠外债。”
大家有些唏嘘,李山在外干了好些年,存的钱是有的,可以说是村里混的最有面的了,他要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当爹的尽坑闺女。
“你们说阿枝会不会找不到活做?”
“那孩子长得体面,遗传了爹妈的皮肤生下来就是雪娃娃,讲话轻声小语的,笑起来嘴巴边还有一对儿老甜了的窝窝,她从小就讨人喜欢,钱少的活好找,钱多的急不来,要碰运气。”
“多交朋友,多攒经验,钱多还轻松的活都有可能拿下。”
“我听人说京市有钱的满地跑,阿枝要是钓到金龟婿,她爹捣腾出来的钱窟窿就能补上了,而且夫家够大还可以让她当梯子爬高楼,这事儿我给她说了的。”
“可是京市那地方多的是脸庞靓的吧,阿枝在俺们村起眼,到了那里就……”
“别说这个话。”
“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
“不过吧,金龟婿肯定跟电视里那样被花花绿绿围绕,好多人抢的呢,阿枝能钓到吗?”
“村里没几个钓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