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
站在卧室门口,他却迟迟不敢再往前迈一步。狭小的房间里,铁架双人床是上下铺样式,下铺床头摆着个掉了漆的相框,里面是年幼的任柔依偎在奶奶怀里笑,眉眼弯弯的样子。房间中央用破木极支起一张小桌,桌角已经磨得发亮,上面还零散放着几张画废的稿子,纸页边缘都泛了黄。
一切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可那洗不掉的陈旧感、逼仄的空间、简陋的陈设,还是像针一样扎进眼里。
他看着这方寸天地,想象着任柔在这里长大的日日夜夜,想象着老人是怎样用微薄的力量撑起这个家,心脏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密密麻麻地疼。越看,越觉得刺目,越觉得窒息。他甚至不敢去想,任柔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带着怎样的期盼长大的。而他,又亲手打碎了她多少东西。“真没办法了。”
周歌的声音闷在她颈窝,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怀里的人还在微微挣扎,他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将她越搂越紧,力道渐渐失了分寸,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才甘心。
他不管什么家族除名,不管什么兰家恩怨,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让任柔留在他身边。
用什么手段都好,困住她也好,哀求她也罢,只要她能待在他看得见、触得到的地方,就够了。
只要她还在身边,他就有无数个日夜可以去弥补,去忏悔,去一点点悟热她冰封的心。哪怕现在她恨他入骨,哪怕她视他如蛇蝎,总有一天,他能让她回头看看他的。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两人的呼吸都拧成一股,再也无法分开。
“周歌,想要结婚,好啊,你去死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任柔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清晰地砸在寂静的黑暗里,嗓音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蛊惑,像是在诱他奔赴一场同归于尽的结局。周歌却久久没有回应,只有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任柔快要喘不过气,才听见他贴着她的耳廓,用一种低哑到几乎没有的声音问:“你要跟死人结婚吗?”那语气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丝藏不住的涩意和恐慌。任柔心头猛地一窒,随即涌上更浓的烦躁。他总是这样,总能用最平静的语气接下她最恶毒的话,总能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将她的尖锐一一化解。好烦。
她闭上眼,将脸埋进他肩上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恨都变得疲惫起来。
“不想去死,那你就滚。”
她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委屈和愤怒,像是终于绷不住的弦,抖落满心惊惶。
话音未落,她猛地张嘴就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用了十足的力气,尖锐的齿尖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直到舌尖尝到那丝淡淡的甜腥味,温热的液体濡湿了唇齿,她也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更紧。
那些无处发泄的恨意、失去亲人的痛苦、被囚禁的绝望,仿佛都顺着这狠狠的咬合倾泻而出,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不甘与怨毒。周歌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她,只是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后颈,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力道,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留下这道血淋淋的印记。
黑暗中,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沉默承受着她所有的尖锐。
“乖点,你的证件照我已经拿回来了,明天去民政局结婚。”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像一道无形的网,将这方小小的空间彻底笼罩。
回应他的只有沉沉的寂静。
周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任柔不知何时已经松了口,肩膀上的刺痛渐渐平息,只剩下残留的湿意。她侧脸埋在枕间,长睫垂落,一动不动,分不清是哀莫大于心死后的沉寂,是情绪耗尽后的昏睡,还是又一次无声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