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发怵
“衣服脏了，刚换下来。"她轻声应着，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滞涩。周宗巍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视线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指腹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脸色怎么差成这样？”他这话问得漫不经心，落在任柔耳里，却轻轻刺了下。“肚子有点疼。"她抿着毫无血色的唇，扯出句谎话。可话音刚落，小腹竞真泛起隐隐的坠痛，说不清是心理暗示催生出的幻觉，还是冥冥中真有预兆。“等婚礼结束，带你去看医生。”
男人温热的大手覆上她小腹，掌心的暖意透过衣料渗进来，语气却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任柔低低应了声“嗯”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紧。心里明镜似的，等会儿登了船，驶出这片海域,他哪里还有机会把她攥在掌心里？这么一想,小腹的坠痛竞真的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雀跃，像笼中鸟窥见了敞开的笼门，连呼吸都染上即将重获自由的甜。恰在此时，宴会厅的灯光骤然聚焦，婚礼仪式正式开始。周歌早已站在台上，一身笔挺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兰涵穿着洁白婚纱,正从另一端缓缓走来,裙摆扫过地毯,拖曳出细碎的声响。
离得太近了，近到任柔能清晰看见周歌紧抿的唇角，以及眼底那抹藏不住的不悦。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
可那又关她什么事呢？
这场联姻本就是顶级豪门的强强联合，婚礼自然铺张到了极致，水晶灯折射出碎光，空运来的白玫瑰缀满整个宴会厅，连空气里都飘着香槟与昂贵香氛的气息。
可随之而来的，是繁冗到令人窒息的流程，一环扣着一环，拖沓得让人心焦。
终于，牧师捧着圣经，慢悠悠地踱到了交换誓言的环节。任柔的指尖早已掐进掌心，心跳擂鼓似的撞着胸腔。约定好的混乱，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一丝不安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心头。
“请问新娘兰涵小姐，"牧师苍老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你是否愿意嫁给周歌先生，作为他的合法妻子？并当众起誓，无论富贵贫穷，健康疾病，都将永远爱他、呵护他，忠诚于他，不离不弃，直至生命尽头，一生一世？你愿意吗？”
“我愿意！”
兰涵的声音清亮，没有半分迟疑，像掷地有声的承诺。瞬间，宾客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浪潮似的涌过整个大厅，震得任柔耳膜微微发疼。
“请问新郎周歌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兰涵小姐为合法妻子，并当众起誓：无论富贵贫穷、健康疾病，都将永远爱她、呵护她，忠诚于她、不离不弃，直到生命尽头，一生一世？你愿意吗？”
牧师的声音平稳如旧，重复着与方才如出一辙的誓词。全场宾客屏息等待，连水晶灯的光芒都仿佛凝住了，只等着他吐出那句"我愿意”，为这场冗长的仪式画上句点。
可台上的男人，一身白色西装衬得肩宽腰窄，却像被钉在了原地，纹丝不动。
秒针在静默里滴答作响，空气渐渐拧成一股绳，勒得人喘不过气。兰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指尖发颤地攥住他的袖口，轻轻拽了拽。周歌却恍若未觉，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任柔的指节捏得发白，下意识抬眼望去，恰好对上台上那双遥遥投来的眸子。
那眼神太奇怪了。
没有愤怒，没有犹豫，甚至带着点近乎诡异的平静，像深潭里的暗流，看得她后颈骤起一层寒意，心跳几乎卡在了嗓子眼。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台下终于起了细碎的骚动，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漫上来。
就在这时，周歌终于开了口。
“我不愿意。”
三个字，清晰异常。
“我拒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兰涵惨白的脸上。“我不同意。”
话音落地，整个大厅像被投进了一颗炸雷。所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