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
“你怎么知道天泽神君?”
沈祛机面色从容,勾了勾嘴角:
“您有所不知,天泽神君的事迹在外流传甚广,信徒众多。想要来此地参拜的人比比皆是,但如今身至此地的,唯有晚生一人。”“你倒是有些本事。”
老人咳嗽一声,似乎对外来人进入天泽庙的困难心知肚明,却也并未质疑沈祛机口中的"信徒众多”。
看得出来他不向其他村民那般对外来人敬而远之,态度更多的是一种微妙,且高高在上的不屑。
沈祛机颔首,一副谦恭姿态。两人相对半响,就见老人鼻子中溢出一声轻哼,将扫帚扛在肩头,往石阶处走。
看来此地并非全然排外。
他垂眸,衣袖掩映下,指尖的银白灵光这才熄灭。若是方才这位老者警惕之心太过,欲引他人前来,那么他只好令其忘却这段记忆。
到了石阶前,老人将扫帚往沈祛机面前一推,嗓音粗粝如生锈:“小伙子,你要是真心追随天泽神君,就把这石阶上的落叶扫了吧。”虽说正值春夏之交,院中却格外萧瑟,宛若秋日。抬眼一望,石阶绵延到山根处,怎么说也有百余级。其上落叶遍布,让人心生疑问,怎么这样生机勃勃的季节,草木反倒凋敝至此。若是往常,施个净尘诀也就是瞬息之间。眼下不行,好在沈祛机修炼从不懈怠,面对这小小刁难也无甚波澜,径直接过扫帚,一颔首,就抬步上了石阶。沈祛机动作轻极也快极,扫地这样普通的杂活,由他做来也赏心悦目,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完成了石阶清扫。
他干什么向来是心无杂念,极为专注。甫一完成,便本能地从灵台感应符印,见无异状,才心头稍松,将扫帚还给老者。“你心确诚。"老者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珠如蒙云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想问些什么?说吧。”
“晚生想了解神君同贵地的渊源。"沈祛机颔首。这在柳杨坡算不上秘辛,只是如今恰逢其时罢了。老者往石阶上一坐,大致将故事说了说。
同沈祛机根据灯上图案总结出的差不离,村子遭灾,神君引天水灭火,而后飞升。此间人感念,为其修庙供香火。
“晚生看殿中供品乃是绣品,可是贵地风俗?”老者闻言面色一暗,往正殿方向望了眼,才道:“最初应该没有,是后来村里人自发的。你说说神仙能喜欢这玩意吗?反正我不信,不过说了也没人听。”
即便都是柳杨坡中人,也意见不一,眼前老人是异议那方。沈祛机敛眸,又问道:
“敢问神君最初,就是这里的人么?”
“听我爹说是村里的年轻人,得了机缘,拜入仙门。但是他得道也没忘村里乡亲,正好在天灾时候赶回来,救了整个村子。"老者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般功德,自然飞升成神。”
沈祛机心知肚明,这个结局是假的。修仙界数百年来,真正飞升之人甚少,因而每位都声名在外,其中就从来没有叫天泽的神君。“神君当时所在哪个仙门,您可知晓?”
这就太过细节了。老者皱着眉,面色凝重地回想许久,才犹豫着出声:“太久了,还是我小时候我爹给我讲的。好像叫什么…茯苓宗?叫这名,也不知道是不是到处都种着这药材。”
老者自顾自地念叨着,沈祛机闻言呼吸蓦地一沉,眼中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
并非茯苓,乃是拂泠。
他闭了闭眼,努力压下眸中杀意,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仿佛鲜血再次浸满眼前,任凭冷雨倾盆,也冲刷不掉丝毫。拂泠宗从前竞然也牵扯到孟州地界。
死而不僵,犹待后来。
太阳穴忽地阵阵作痛,沈祛机匆匆跟老者道谢,拐出院门才引灵力周转全身经脉,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
许是急怒难平,灵台非但未平静,反倒愈发不受控制。沈祛机毫不犹疑,聚灵力强行压下,唇边顿时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