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番外五
元朔帝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这大胆的美人。
她蛾眉轻扫,面容洁净,可眉目间似有哀怨,像是久旷怨妇,可面对年长她许多的帝王,仍然很勉强地挤出许多违心笑容,从前引诱她落入险境的施暴者反而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一束足以望见前路的光。“你怎么来了?”
元朔帝复又垂眼,平淡道:“是太子要你来送吃食?”沈幼宜羞答答的,她立在阴影处,不安搅弄自己的手指与衣袖:“是我想来见父皇……和太子殿下无关。”
元朔帝挑眉,将这态度大不相同的美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轻缓一笑,而后才掠过她手边的食盒。
帝王生得英毅,然而那一眼却近乎轻佻。
揶揄、嘲笑、侵占、自得,仿佛这数日的煎熬都在他意料之内,而她只剩下难堪。
“太子大约没同你说过,朕是不用宵夜的。”元朔帝毫无兴致,注意力仍落在奏疏上:“回东宫去罢,朕也乏了。”她含羞忍耻,俯低身段,做出这样讨好的让步,可是君恩如流水,强占她身子的帝王对她已然兴致缺缺,两人相对,竞如陌生人一般。可他留在她身上的烙印却如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刺下来。
她已经回不去了。
沈幼宜有些乱了阵脚,取出汤水的动作一顿,跪伏在帝王膝头,低声哭诉道:“太子同妾置气……”
元朔帝微有不满,他素来刚正,训斥起臣媳也不怎么留情面,教人心肝都怕得发颤:“那你就更当好生侍奉……他难道不是你的夫君么!”他大可以说太子是她的丈夫,这话听起来竞然有几分隐约醋味,沈幼宜略略放下些心,哀怨抬头,低声道:“太子想要夜里留宿,妾劝谏夫君爱惜身子,难道也有错处么?”
沈幼宜抬手解开衣衫,露出衣底仍然鲜艳的桃与白,耀目而馥软,元朔帝静静地望着她,按在扶手处的手掌却渐渐收紧。她当真是个极美的女子,只匆匆教人瞥见山壑间一抹春色,就足以教人流连忘返,再也挪不开目光。
女子柔顺的姿态恰好方便高高在上的帝王玩弄,沈幼宜蓦然重重地压在他膝头,元朔帝却似没有料到一般,低声呵斥:“放肆!”沈幼宜自恃美貌,还从未被男子这样训斥过,然而见他没有推开,反而露出一点解脱的神情,她迫不及待握住天子手掌,十指交扣,她那纤长柔软的手愈发显得不堪一折,仰头哀求道:“妾不敢惹陛下生气了,求父皇帮帮宜娘好不好?”
她虽完完整整地回到了东宫,可有这枝桃花在,她完全不敢侍寝太子,宫中再无音讯,可她却愈发心惊胆战。
对她绝情冷漠的帝王唇角轻扬,似乎多了些笑模样,他抚着她被泪水泅湿的面颊,沉吟片刻,才道:“宜娘想要朕帮你什么?”沈幼宜如掬起一捧寒潭月影,将桃花捧到帝王眼前,面露急切:“妾不知道为何,竞然消不去陛下的墨宝,求求父皇饶了妾,把这幅画抹了去可好?”她屡遭大难,神情却越发妩媚,不像是被谁逼到这里的良家女子,反而像是才化成人形的狐狸精。
元朔帝随手在那枝干上一抹,见跪伏的美人蓦然仰头,檀口惊得半张,可树枝的颜色却未沾染半分,没什么情绪道:“就算朕有心,良娣也不肯。”沈幼宜一听便知,这幅画并非刺青,还是有法子抹下去的,惶急道:“只要父皇垂怜,饶妾一命,无论是要妾做什么,宜娘都心甘情愿。”她目中坦诚,可衣怀半敞,无辜而风流,元朔帝的目光也暗了些许。他向后倚身,不复笔直端正,多了些慵懒意思,像是疲倦之余,起兴逗弄一只小猫小狗,淡淡道:“这画上颜料是番邦进贡,佐以房中秘药,不得那物,便数月不散,你当初既然有为子惠守身的志向,就该想到遮掩过去的法子。”沈幼宜只听说过今上善丹青,是以各地常贡稀奇矿料,研磨成艳丽颜色,只是却没想到,要消去这画,要的不是油、不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