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惨呼叫骂,也顾不上多加思量,强忍着目眩神摇,当即拔脚便逃。
这片湖极为广阔,中央一座精巧的八角亭,做观水赏荷之用,岸边垂柳处停泊了几座船坞。向外,周遭铺设数条甬道,除却两条主道连通内外院,其余的俱是石子小道,两旁草木葱郁,交错纵连,蜿蜒伸向各处,少有人至,十分僻静。
沈之湄方才歇脚的地方远离主甬道,仓皇之中,无力分辨路径方向的她一脚踏入毗邻的那条石子小路。
没走多久,“扑通”一声,她被道上的树枝勾了脚,天昏地转,蹒跚两步委顿在地。
石子冰凉冷硬,实实地跌了这一跤反叫她再次清醒了一点,即便还是眼前发黑,目光朦胧,可脑袋已不复之前那样昏厥般的晕痛。
不敢停歇,沈之湄磕磕绊绊爬起来,刚趔趄走了一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便追过来。
她一颗心“咚咚”狂跳几乎跃出胸口,脑子里霎时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知跌跌撞撞多久,沈之湄只觉头昏耳鸣,气血翻涌,喉头的腥甜浸到舌尖,五脏又是好一番翻搅。扶住树干胸口剧喘息起伏,昏眩的眼眸缓了缓神,倒映出一座石板九曲栏桥的残影。
虽昏沉欲呕,但她好歹尚有一丝清明,知道这座九曲桥对面通向外院,她万万走不得。
风过树梢,枝叶哗啦作响。嗡鸣直入脑海,沈之湄魂不守舍,一时分不清这声响里是否夹杂了那丫鬟驱来的脚步声,她不敢大意,因她不知道那丫鬟有无帮手,幕后之人有无后招,她狼狈模样也不便显于人前,现下最好找一处清净地,待药效散去,梳理收拾一番后回沁芜院,回了沁芜院,她才算暂脱危局。
沈之湄抬目远眺,仔细逡视一遭,大不容易地抓住山石花木遮掩中的一线红墙,她暗暗生喜,忙不迭抄路而去。
***
畹芙居。
程平挥退伯府下人,由他跟程宁侍候程晋安更衣。
先时,南安伯陈预求程晋安为一副寿山松涛图题字,以贺母亲六十寿辰,程晋安未推辞,略一沉吟,便提笔挥毫一蹴书就,他笔还没搁下,陈预已急不可耐凑近称赞连连,激荡之下不留心将砚台蹭翻,程晋安衣摆不免溅上墨渍。
好一番赔礼致歉,程晋安坚拒陪同自带从人至畹芙居更衣休憩。
程平轻手除下脏污的衣袍,低声抱怨道:“南安伯好歹在朝堂上站了十多年,怎还这般莽撞。”
程宁面无表情地平声叙述:“赵五来报,南安伯近来与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往来甚密,并送出数件古玩珍宝,目的不明。”
“还能是什么,不为谋官便为求财。”程平替程晋安换上件石青色细葛布直裰,唏嘘道,“南安伯一爵因军功获封,历任承爵人俱效职军伍,已故老伯爷更是悍勇忠贞,官至禁卫指挥使。可南安伯府近年却露出败落之相,陈预在鸿胪寺蹉跎数年不得升迁,外头田庄店铺等产业一再转卖,也就仰仗老伯爷的情面,还能在功勋权贵间有一席之地。”
“子不类父罢了。”程晋安淡淡评了句,又吩咐程宁,“让赵五留意。”
程宁恭身,惜字如金:“是。”
程平望了一眼窗外天色,问道:“离开宴还有一会儿,大人可要在此处歇息?”
程晋安笑道:“难得清净,去湖边赏会儿景罢。”
今日所来宾客以程晋安最是位高权重,凡他所在之地,必被众宾围拱,难免夺去主家风头。他此次亲来,一为安抚众贵勋,一为告诫众老臣。
先太子罹难,致使储君之位空悬,大皇子自认居长,生母娴妃又出自济宁侯府,便藉由济宁侯联络京中欲挣从龙之功的贵戚朝臣,联名上书请立大皇子为太子,先帝未允转立四皇子即当今,大皇子及其僚属愤恨不甘,于先帝弥留之际集结人马闯入皇城,意图逼宫,却因程晋安与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