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致的眉头蹙起,重又绽开灿笑,欺身揉上沈之湄两颊:“好生羡慕你啊,嫁入从小生活的府邸,又有亲长护持,不用去磨合适应全不同的地域、人事,最最紧要的,你和陈世子青梅竹马,相伴长大知根知底,情分非比寻常,往后的日子定然平顺安乐。”
沈之湄拨开她的手,脸颊隐隐发烫,不知是被揉捏的,还是羞的:“妹妹还不住口,左口一个嫁右口一个情分的,敢情你才盼着嫁呢。”
郑嫣拉住沈之湄的葱管般细嫩的手,狡黠地一再儿眨眼,意味深长笑道:“那春日的双燕风筝,入夏的白娟地绣蝶恋花镂空玉柄团扇,秋儿的枫叶签儿,冬天的兔子冰灯,我可有记差?哦,还有陈世子去书院读书后,快马加鞭捎回来的书信土仪竟没姐姐的不成?”
郑嫣瞧着沈之湄渐渐怔然。
面似朱曦照水,目含月皎清辉,只侧身盈盈一立,满屋的婀娜娇色竟生生被掠去三分颜色。
这般绝双颜色,世间又有哪个儿郎不爱?
沈之湄羞窘低呵:“你还说!”
敷水的眸子低垂,光华猝然凝了瞬。最近一年,表哥少送她这些小玩意了……
郑嫣好一通笑,见沈之湄娇生生的小脸只羞赧一会儿很快又镇定从容起来,她也熄了打趣的心思,正了神色:“陈世子房里至今没放人,洁身自好一心功名,一应衣食起居都是贴身小厮照料,即便日后移了性情,你外祖母也可震慑一二,他总不敢太过亏待你。”
沈之湄亲密地握住她的手,动容道:“妹妹有心了。”
郑嫣叹息:“似他前途远品性佳的儿郎在贵勋仕宦圈真如凤毛麟角般,也就程大人……”
“说到程大人,都说他后宅是极清净的,不知吴公子……”郑嫣的怅惘揉碎话音,渐渐低不可闻。
沈之湄眸子低垂几息,重又抬眸提唇,轻轻扶着郑嫣手背,温笑道:“伯母亲自给你挑的人,还能不好?”
郑嫣哑然而笑:“也是,我娘眼光自来精准。”
蓦地,不远处一阵嬉笑轰然四散,沈之湄目光投过去,只见陈玉珠坐在左边第三桌,和四五个珠环翠绕的女孩子凑一起笑得花枝乱颤,觉察沈之湄眸光,顿时止了笑,毫不客气翻了俩白眼。
沈之湄镇定自若挪开眼,忽听郑嫣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人路上又没几个坎呢?我远嫁前途未知,你也有这样一个跋扈受宠的嫡亲小姑子,都难呢。”
“妹妹父母疼宠,兄弟出息,伯府嫡出贵女,还没怎么,怎地倒丢了以往的爽利明朗?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咱们总归是要把自己日子过好的。”沈之湄语音凌凌,宛如山间冷泉,沁人心脾。
仿若醍醐灌顶,郑嫣一霎的怔愣,少顷重重顿了下头,展颜铿声道:“好姐姐,你说得对!你放心,我定不再自误。咱们日后即便不在一处,也要时时通信,做一辈子知心姐妹!”
沈之湄笑应:“好!”
两人坐在右边靠后的角落,紧挨着很是说了一阵儿私密话,这会儿便跑来几个女孩子要拉她们凑趣,沈之湄顺势起身,念及陈玉瑕,转眸正触上她张皇无措的神眼。
沈之湄辞别郑嫣等姑娘,在陈玉瑕一旁坐下,掏出一块素面锦帕轻柔地给她拭去细密的额汗:“妹妹不若先回房吧,身子要紧。”
陈玉瑕听了,踌躇不语,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沈之湄仔细理顺她额发,缓声道:“别担忧,回头我便去禀了外祖母与大舅母。”
陈玉瑕娇弱的身子忽地一抖索,垂眸忖量半晌,扬起婆娑泪眼,一脸歉然颤声道:“有劳表姐。”
“你丫鬟呢?”各家的丫鬟多被引去偏厅喝茶休息,余下的在花厅角角落落静立等候差遣,沈之湄扫了一圈没瞧见陈玉瑕的丫鬟。
陈玉瑕嘴唇翕动,嗫嗫:“……跑哪里玩去了罢。”
沈之湄面色倏尔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