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照进来。萧篡就站在明暗的分界线上,看不清神色。只能隐约看见,他穿着单衣,披散着头发,眼底青黑一片,下巴上还冒出了胡茬。
大约是有几日没打理自己了。
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一样。
萧篡定定地看着他们。
燕枝带着糖糕,壮起胆子,向他行礼。
“拜见陛下。”
萧篡一言不发,便是连一个颔首都没有,只是盯着他,眼神阴沉又贪婪。他贪婪地扫视着燕枝,把燕枝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又从脚到头看了两遍,想要把燕枝的身形与容貌,全部刻进眼底。他也有好几日没见到燕枝了。
可是他却不能靠近。
他一靠近,燕枝就会慌张,就会害怕,就会难过。他不能,不能再欺负燕枝了。
燕枝带着糖糕,脚步匆匆,快步逃开。
萧篡盯着燕枝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端起地上的木托盘,起身回房。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燕枝,不知道该对燕枝摆出什么表情,不知道该对燕枝说什么话。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燕枝不讨厌他。
他想了几日几夜,也没有想出来。
萧篡坐回案前,随手翻开都城送来的奏章。此时此刻,他们距离都城,已经很近很近了。奏章发过来,半天都不到。
卞英上疏,问一些立后大典上的细节,又问陛下回都,是否需要文武百官在渡口相迎。
萧篡提笔沾墨,写下“不必"二字,便准备将奏章合上丢开。可下一瞬,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把奏章捡了回来。不需要文武百官迎接,但是一一
有两个人,是可以来的。
他是为燕枝准备的这两个人。
船只马上靠岸,他也得振作起来了。
不论如何。
不管燕枝是讨厌他,还是恨他。
不管燕枝对他的好感是零,还是负五十。
就算他现在还没有想出,要如何弥补燕枝。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手。
一月之期,还有一半。
他不能现在就放弃。
燕枝是他的,就只能是他的!
于是萧篡批好奏章,终于打开门扇,喊了一声一一“来人!”
几个亲卫听见动静,赶忙过来:“陛下有何吩咐?”“奏章发回去,让卞英、刘洵按照上面说的去做。”“送点热水过来,朕要洗漱。”
“再送一套新衣裳过来。”
方才那样狼狈,出现在燕枝面前,实在是太无礼了。船只要靠岸,他也要收拾收拾自己。
至少…让燕枝看得顺眼一些。
大
翌日清晨。
风顺帆满,船只一路向前,破开江面,驶入渡口。燕枝牵着糖糕,站在船头。
燕枝本来是不想出来的。
反正是回宫,沿途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从城里到宫里,他怕自己看见熙熙攘攘的街道,再看见冷冷清清的大梁宫,会忍不住掉眼泪。
可是萧篡派人来请他。
说是岸上有人迎接,他得出去。
燕枝没办法,只得过来了。
不过他想,就算有人迎接,那大概也是文臣武将,朝中大臣。都是迎接萧篡的,又不是他。
所以燕枝站在船头,只是低头捏捏糖糕的耳朵,并不曾十分留意四周风景。萧篡束起头发,换了新衣裳,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就站在燕枝身侧。
或许是不想让燕枝害怕,所以他……
仍旧照着燕枝说过的规矩,站在离燕枝五丈远的地方。船入渡囗。
忽然,燕枝听见有人喊他:“燕枝!燕枝!”与此同时,他的耳边也传来萧篡低沉的声音:“燕枝,抬头看看。”燕枝下意识松开糖糕的耳朵,抬头看去。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