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虑了吧?或者,你再叫你舅父遣人去盯着,也无所谓。”谈令仪抿唇,将案卷放下,抬睫道:“那再说说白家。”“白府上下,上到主子下到奴仆养的狗,一共七十七条命,拢共剩涂引秋一个活囗。”
谈令仪惊愕睁眼:“死了这么多?”
殷灏单手支颐道:“他们府上的狗刚生了几窝崽,二十二条小狗,都没到睁眼的时候,全死了。”
“仇深到连没睁眼的小狗都不放过?“谈令仪反应过来,“白府众人之死,是被投毒?”
“聪明。"殷灏未抬眼,清潭似的眼掠过书案上展开的案牍,而后转去另一侧书架上,定在了随意摆放的草木经上。
“可是我瞧涂引秋身上有血。”
“据方才勘验所见,府里有六人身上带有利器伤,院中有一把沾血柴刀,刀刃与伤口恰好对上…但具体是因何而死,还得等仵作验尸。”“涂引秋呢?”
殷灏抬手拿下草木经,摊在手心翻看,头也不抬:“如你所见,无病无伤,但神志不清。”
谈令仪沉吟道:"吓坏了。”
殷灏淡淡道:“也有可能是装疯卖傻躲过盘问。”谈令仪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殷灏,不甚习惯谈令仪的沉默,抬起头来,对她招手道:“过来。”谈令仪当他要给她看什么案子相关,无所防备地上前两步,同他相隔大概一臂距离,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出来的?“殷灏清冷双目微眯,指尖轻轻蹭过被风吹来的她的裙裳,开口道,“我今日没见着马车出谈府。”“翻墙啊,如殿下所言,那墙的确好翻。”“翻墙出来做什么?”
“见见那些姑娘罢了,这不,应涂姑娘所求,带她来见她阿姊,就碰见白家惨案了。”
谈令仪答罢,见他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便要退开。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一一她身侧书架上歪歪斜斜垒着的案牍没放稳,纷纷向一边滑下,将要兜头砸到她。
殷灏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这边拉,原想着后撤一步方便受力,却不料脚跟被地上散落的案牍绊住,他失去平衡向后栽去,谈令仪也被他拉着往下摔。
于是,两人便乱七八糟地摔在了一起,身上盖着厚厚的一层书纸。谈令仪的额头磕到了殷灏的面具上,立时起了一个包,后腰也被尽数砸下的案牍压到,疼得她动都不敢动,伏在殷灏身上直抽气。“起来。“殷灏捏住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推到一边,刚动手,就听她哀叫道:“嘶…别动别动,疼疼疼,你先别动!”
“你怎么了?”
“我腰疼,你、你先躺好,我自己慢慢坐起来。”殷灏闻言,慢慢放下手,而后伸臂将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往一边拨弄。不被重物所压,谈令仪好受许多,千辛万苦地从他身上坐起,刚翻身坐到旁边地上,便看到大敞的门口立着一个清瘦的少年,正瞪着鹿似的眼睛看他们两个。
与谈令仪对视上,那小子才像是回过神一样,看向殷灏,讷讷道:“主子…殷灏缓缓坐起,声如冷霜:“谁是最后来此处的人?”“回主子的话,是扶雪,"少年毕恭毕敬答罢,补充道,“在他之前,是逐星。”
“罚逐星那小子今日挑遍明法台上下的水缸,挑不完不许睡觉。”“是!”
殷灏从书堆里站起身,顺手拉了谈令仪一把,谈令仪忍着疼站起来,因疼痛而生的泪水成串坠下。
她捂着脸,把头别到一边去擦眼泪,听殷灏问道:“有何要事?”这呆呆愣愣的少年方想起自己的来意,开口道:“回主子的话,韩仵作说那六人里五人都死于毒发,身上所受的只是皮外伤,可见凶犯力小势弱,可被轻易抵抗。唯有一女子是柴刀刎颈所亡,伤口极深,应当是凶犯趁其不备突然发难。”
殷灏颔首道:“知道了,让韩仵作继续查验。”少年领命退下时,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谈令仪,而后飞快撤回目光,往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