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瓷则去库房看了看今日收到的贺礼。府中唯余下人们在打扫和整理宴席残余,听到的均是碗盏碰撞的清脆之声。
宋湘灵不免纳闷,容翊淮去哪了,莫不是真的先回去了?他一贯表面功夫做足,即便是饮了酒,也不会不顾礼仪,连客都不送。若说是喝多了,可是按她今日的观察,他饮酒的量倒是还好,远没有那日回门时多她正一边往院中走去,一边想着这些事。
只是刚刚拐过一个弯,她便看见容翊淮站着灯旁,似乎正在等着她。她一怔,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了。
向来淡漠的人,外表合该是不动声色的,可是若在灯下,总应该被覆上层温暖。就像霜雪被阳光照射,逐渐融化的样子。这种样子她看过许多次,近来,更是频繁。可是此时此刻,不同。
他半边脸被灯光照亮,另外半边则隐在黑暗里,叫人看不清楚。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没有小斯,没有婢女,像一片单薄的影子。看着她的眼神,似乎也并未用力。只是淡淡抬眼,淡淡看着她。可是为何,宋湘灵却能感受到不容忽视的肃杀和偏执,正一点一点,从他的眸子里透出来,从他的全身和骨头里,缓慢而强烈地放出来。宋湘灵硬着头皮,问:“你怎么了?”
容翊淮没说话。
“可是醉了?要不要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她越发奇怪,却继续问道。他终于动了,甚至还笑了一下。
一个自嘲般的笑容,突兀地挂在这张刚刚还毫无表情的脸上,呈现出鬼魅一般的机质。
他明明在笑,目光却狠了起来。
“不喜欢我?”
宋湘灵浑身一震。
刚刚在荷花池边,她同窦晚说的话,被他听到了!是了,刚刚母亲便说过,因她与窦晚久久未归,容翊淮去找过她。“等等,你听我说一一"她开了口,下意识想解释。可是容翊淮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双大掌向来有力,今日带了怒气,更是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着她,并无半分往日的爱怜。
宋湘灵微微蹙眉。往日他都是拉着她的手,而且会十分注意力道。但今日,不由分说的强硬从手腕上传来,让她被带着,朝院中走去。刚刚一回院中,容翊淮便让所有下人都出去。沐夏和披月她们对视了一眼,惊疑不定。披月还犹豫着,却被容翊淮盯住,重新强调了一遍:“出去,别让我说第三次。”沐夏扯了扯披月。而披月担忧地看了眼小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宋湘灵也不高兴了,手腕都被他握的有些疼,护短道:“容翊淮,你吼披月做什么?你生我的气,冲我来就好了。”“不喜欢我。"“容翊淮像是被魇住了,又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原本,他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
阿灵会为他吃醋,会不高兴他去听雨楼,还会在床笫之间,一边带着哭腔一边软软地说喜欢他。
他以为,经过了这么久,阿灵应该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他原本有这个自信。直到今日听见他的心上人对好友说:没有感情,各取所需,不喜欢他。
一字一句,如剑如刀。那颗以为落在软垫上的安然无恙的心,径直坠进了深渊去。
原来他眼中的切切深情,琴瑟和鸣,在她眼中都只是一桩交易。他娶了她,犹嫌不足,还想让她爱他。可是在她那里,婚事,终身大事,原来都是一桩交易。
宋湘灵被他身上的肃杀吓到,又被他拉着手腕,往院中带。她带着哭腔:“容翊淮,你到底要做什……”他眉头皱得极紧,听了这话,更是狠狠咬了牙。进房,关上门,伸手扫落桌案上的东西,物件散落飞溅的声音正如他烦乱的心,他将她压在桌案上,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哪个女子在成亲之后,还成天直呼丈夫的名字。从前我都忍了,从今日起,叫我夫君。”
肩头传来裂帛声,衣物竞被他撕了,露出光.裸的皮肤来。宋湘灵颤了一下,呜呜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