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的门作甚?”元青对她言语间的调笑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开腔,“你这是茶肆,敲响你的门,自然是为饮茶。”
门后的女娇娥扇几下眼,半倚在门上,屈起胳膊托起粉腮,嘻嘻笑道:“别瞧奴家这地方小,用的茶叶可名贵得紧,二位郎君今日带够银子了么?元青冷目递去花笺,“便是千金一盏,亦喝得起。”女子垂垂美目,舒展两条细眉,将门拉开,侧了半边身子笑道:“那便请丢一一
进门见一圈藤萝木架,无一茶客,女子轻扭腰肢带路,沉默几晌,元青忽道:“娘子,我家郎君想喝你这最贵的一盏茶。”“好呀!"那女子立时停步,勾着腰靠近,“奴家这便去沏,郎君且等着。”言罢,旋裙岔了路走,拐进角落消失不见。元青不动声色摁住腰间的剑,眼珠轻转,紧盯她消失的方向。大约半炷香过去,院落蜇进一道身影,提一壶茶,握一把扇。他行至藤萝架下,自顾掀袍寻杌落座,霁色斑驳落在他温润的面上,映满两个薄薄笑意的眼,“都督,不是要饮最贵的茶?请一-”薛瞻沉静窥他,俄而,笑一笑,伏腰与他对坐,“五殿下,你想要什么?”赵祈摇晃折扇,吹起鬓边散落的碎发,笑道:“我想要什么,都督不是晓得么?倒是都督,叫我等得辛苦。”
替薛瞻倒了一盏茶推去,赵祈眼眉一弯,半作调侃,“还是我比较幸运,旁的几个皇兄想私下见都督一面都难,这样好的机会落在我手里,我可得抓紧了。”
“都督,饮一口我沏的茶罢。”
见薛瞻捧了杯盏扫量,赵祈眉峰高举,就着天光说亮话,“都督家中两个弟弟皆以投靠三哥,三哥蠢笨,早已将都督纳入阵营,可我晓得,都督放任两个弟弟行事,面上不去阻拦,实为观望。”
目光坦然对视间,赵祈撞进薛瞻比湖水还凉的眼,勾一勾唇,“我这条鱼,此刻心甘情愿上钩,都督可有瞧见我的诚意?”适逢刮来细细秋风,鸣咽几声,薛瞻扯扯笑,窥探他的装腔作势,“殿下的本事足矣,还差我这一星半点?”
赵祈持扇赶走二人之间的暗流,笑得益发真诚,“这世上,哪有人会嫌握在手里的东西太多了呢?”
“这样,"睇一眼薛瞻神色未变的脸,赵祈仰面饮几口茶,歪了身子撑起胳膊,“而今世道太平,不若我与都督说一桩隐秘。”不知是唯恐旁人听见还是何意,赵祈垂下一双温润的眼,低声道:“大哥稳居东宫时,对底下几个弟弟都好极,六年前,大嫂设宴款待我与几个哥哥,大哥不喜吃酒,便只留我们在席上推杯换…
“大哥虽与二哥四哥同为母后所出,对我倒是极好,胜过一母同胞。”赵祈眨几下眼,不知因何,一把声音益发轻,“可便是那日,我因得大哥疼爱,留宿东宫,夜里出去醒酒,亲眼瞧见大嫂勾了三哥的腰带往假山里去。”他垂下浓密的羽睫,扯了唇笑,“我那时窝囊,虽觉此事荒唐,却仍听母妃教诲,不敢冒尖,只怕惹祸上身。”
“大哥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约是觉着可笑,赵祈嗤嗤笑上几声,“却还惦记着我,派随从寻了我前去谈心,大哥当真……对我极好。”“而后大哥病逝,父皇不忍,命大嫂代替大哥承欢母后膝下,方过去半载,大嫂却声称要出宫,长留清心观,以悼大哥亡灵。”言语甫落,赵祈讥嘲一笑,“孰料都是假象。”薛瞻心内猜测几晌,抬眸静静往他一眼,启声:………先太子妃,而今在何处?”
赵祈:“都督既已有答案,便也不必再问,我那位好大嫂,当然是寻了替身,自顾与三哥寻欢作乐去了。”
摇扇的手堪堪停下,赵祈复又道:“大哥早已长眠,一缕幽魂自然做不得什么,可活生生的人,却能贡献许多。”
“三哥与大嫂本不该苟活于世,”他益发平静,“二哥与四哥,乃大哥一母同胞,却未染其半分霁月,反而府中姬妾无数,枢了气,受了火,便叫那些姬妾受尽折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