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如果你比一个女孩子大十一岁,又恰好见过她十几岁的时候呢?
大约在六年前,她十六岁时,那年他二十七岁。
他亲自去香港和唐永清谈地产项目,刚走进那幢大楼,便被一个女孩子撞上,她还穿着校服,蓝色西服上衣,白色短裙,玛丽珍鞋敲打着瓷砖地,手里握着一杯鸳鸯奶茶,那杯奶茶直直摔下去,液体喷洒在他的西裤、皮鞋上,咖色的奶茶滚烫,地面还冒气一股股白烟。后来她接连道歉,似乎被他一脸冷寂吓到了,他摆摆手,放她走。女孩子撒腿就跑。
简单清理过后,傅程铭上楼,在唐永清口中得知,那是他家千金,叫唐柏菲。
二十几天过去,傅程铭准备从香港回北京,恰好赶上唐小姐生日宴,他也露面了,只是仅到场五分钟,以表叔身份,将生日礼物送给管家后,便离开。那时的唐小姐过十六岁生日,在绿荫如盖的庄园里和好朋友谈天说地,穿一身白裙子,裙摆曳地,面料上嵌着钻石。
他送的礼物也价格不菲,THE SUNRISE,25.58克拉的红宝石,拍下时价值1.1亿港币。之后每年生日他都送,一直到她成人礼。
冯圣法是公子哥儿,玩儿惯了,觉得没什么,反倒调侃他一句:“你既是她叔叔,也是她老公。”
傅程铭难以接受,难以说服,他的刻板和正经,把他的底线一提再提。
比这圈子里的人都要高。
见她的那一面成了难以打破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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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在下一进院里。
朱红大门上挂着牌匾,匾额提有“颂清”,门前悬着红灯笼。
红光与青瓦,衬托出古朴。
而自动门内又很现代化。
唐柏菲站在那儿,门自两面划开。
餐厅内没有人,那两座南官帽椅已经拉开,桌上饭菜冒着热气,显然刚端上来。
面对面坐下,唐柏菲看这一桌子,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吃起。
菜很多,盘子都大,内容却少,她全国各地的菜都吃过不少,除去家里厨子常做的那些,什么北京烤鸭,各种做法的海鲜肉类,就一道菜吸引了她的眼球——圆形盘子凹下去一小段,里面放了六枚圆滚滚的球,看着像剥了壳的荔枝,它表面因为淋上浓稠的汤汁而变得晶莹,里面包裹着粉色的东西,每个小球上,树着一个小旗帜做点缀。
看着就很好吃。
可惜啊可惜,离自己太远了!
吃吗?唐柏菲拿起筷子,拢了拢,又抬眼看对面的男人,他整个人端坐着,只夹自己手边的三四道菜,每次只夹一点点,吃得非常有观赏性,且视线垂下,眼神不乱瞟,不像她。
唐柏菲还是不习惯和一个相对陌生的男人同桌吃饭。她脚趾在拖鞋里一抓,低头,开始想怎么开口比较不尴尬。
是说,你好打扰一下,你左手边那道圆圆的菜可以和我分吗?你三个我三个?
你四个我两个?我四个你两个?
你五个我一个总行了吧...
在她纠结挣扎之际,前面儿有了动静。唐柏菲见他食指指腹抵住那道菜的盘子边缘,缓缓推到她面前。
“请。”
他说话时,眼底笑意未散,却没把笑浮到面上。
“你,”唐柏菲语塞,且震惊,他怎么知道的?会读心?
“吃吧,”傅程铭放下筷子,靠上椅背翘起腿,“不够让厨房再做。”
“你怎么,”唐柏菲说到这里,略略停顿,之后声音渐弱下去,“你怎么知道...”
傅程铭端起茶抿了口,对她玩笑:“我们这种人,最擅长的应该是察言观色。”刚吃饭时还面色沉峻,现下好似有了谈兴,指尖轻点扶手,打着节奏,一双眼大方看着唐柏菲。
“为什么啊。”
“大概是参加过数不清的饭局。”
“你们吃饭都这么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