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并未将人撤下,裴晏礼出列上奏:“陛下,此时群臣在殿外集结正待上朝,若此时因为这份不清不楚的信件就定罪处死两位将军,恐不足以服众。”
“朕给过他们机会了!只要柳芙珩休了楚璎风风光光迎娶外藩公主就行!为何你们都要逼朕!”
真是疯了!真是疯了!他到底要怎样?柳芙蓉红了眼眶,她被他一台红轿抬进了宫还不够,现在还要逼得兄嫂和离!
帝性猜忌,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柳芙蓉跪下,俯首,声音冷得出奇:“求陛下收回成命,妾愿换还楚家一个调查真相的机会,也请陛下放过兄长。”
“蓉儿!”柳芙珩刚想起身,就被架在脖子上的双刀逼了回去。
刘睿脸色一转,单膝跪地扶起柳芙蓉,眼中全是希冀:“蓉妃,当真愿意?”
“愿意。”
“陛下!”裴晏礼跪地呵斥,却改不了他的主意。
“裴相,替朕传口谕,柳、楚二氏忠勇,遭谗言蒙冤。今赐两家永结秦晋,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望世代交好,再建功勋!”
“陛下!”
刘睿没了耐心:“左相!是要抗旨吗!”
柳芙蓉自嘲一笑,帮他解围:“妾,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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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礼将她身子靠在床栏上,也不恼,叫灵雀和顺安退下后自己蹲下将碎片收拾好,又叫人重新端了一碗。
她已经没了力气,因为发热,她浑身都泛红,额头还有些薄汗,裴晏礼将药吹凉递到她的唇边:“娘娘,先喝药。”
柳芙蓉将头扭向一边,不愿看他,裴晏礼无奈只好将药先放下。
“庞春奕要反。”
无厘头的话却让柳芙蓉有了动容。
“昨日你就算不答应他,刘睿也不敢杀你父兄。”
他敢直呼皇帝名讳又能在这后宫中来去自如,可见他如今权倾朝野的实力,柳芙蓉闭眼,泪顺着她的眼尾落下,若是从未入深宫的她未必看不透,可是她已经被刘睿逼得失去了母亲,他知道用什么威胁她最有用。
她转头,红着眸子看着他:“你猜到了刘睿要什么,是吗?”
他望向她到眼睛,近乎残忍的说出:“他而立之年,可膝下一直无子,自娘娘入宫后,虽无皇后实名,却久居坤宁宫。”
裴晏礼压低了声音,“他想要一个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长子。”
“闭嘴!”她感觉自己如今同疯妇没什么区别,像是被他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瞬间泪如雨下,“裴晏礼!两年前,你为何不愿娶我!为何!”
若是那时她便嫁他为妻,刘睿便不会抢自己入宫。
人性如此,穷途末路之时,总是想找一个别人身上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不公的命运。
不甘的泪水如倾盆雨,甚至哭不出声音了:“你不愿娶我就滚远点啊!为何又要找太医,我连求死都不能吗!为何!为何!”
她已然被泪糊满了视野,却看不到他红透的眼眶,他紧握的拳头铮铮作响,忍耐到了极限,伪装再好的人也会失控。
他跪在床边,将瘦弱单薄的她拥入怀中,他不是没抱过她,可她现在瘦得吓人,抱在怀里骨头都硌手。
“最多一年,我会带你出宫,不用,不用一年,我会逼庞春奕早日反。”
柳芙蓉抓着他后背的衣襟,声音如断线:“我等不了一年,他想要孩子,我给他便是了。”
她转头吻上他的喉结,明显感觉他僵住了一瞬,柳芙蓉没有停下动作,一路向上,停在唇边。
他迟迟未有动作,柳芙蓉便拉开了些距离:“不愿意就滚。”
他一声未吭,垂下眸子,转身下床,她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心中升起了久违的如刀绞般的疼痛感。
房中没有点灯,唯一从大门处射进来的光亮也被他掐断,大门关上,室内静得只有他们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