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
“箐箐早已忘了前尘旧事,二伯屋里也就一个儿子,与他关系不算亲厚,如今还得仰仗我布庄分红,更不会多说什么。“刘巧娘笑了下,“放心,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心下稍安,“那就好。”
刘巧娘继续说道:“这几日又是守灵、又是出殡的,我都没让箐箐出来。可家中来来往往的,不少人都知道箐箐住进来了,你可知他们是何反应?”宋云谣心一紧,又想起前几次与箐箐来城里,街上百姓见着二人衣着打扮就退避三尺的模样。
“你不知,他们如今可是变了脸。”
刘巧娘冷哼一声,语气随即柔和下来。
“这一个多月来,静雪庵慷慨解囊、接济百姓,还将人人闻之变色的病患都接回庵堂照料诊治,这些事,如今满城都知道了。”宋云谣微微怔然。
“那时城里凡是有病痛的,都被官兵带出城去,谁也不知会不会被衙役丢到山里自生自灭,没病的人家人心惶惶,有病的人家更是如丧考她,你不知有多吓人。”
刘巧娘眼中发亮。
“如今城开,病人陆陆续续回来,不少人这才知道,是静雪庵接纳了他们这些病重的。”
“一个尼姑庵,不管病人男女都收治,还不收分厘药钱,病重离世的还给做法事,僧尼居士们日日贴心照料,没一句怨言…不消一天,全城都传遍了!”“你不知,前头席上可没人说我那二伯的事,各个都在说道静雪庵!说从前是听信流言,误会了法真大师,日后要带家中女眷去庙上烧香还愿。”“还说庵堂上有位从未见过的蒙面高僧,医术不比法真大师差,为人又细心体贴,时常开导病人。静雪庵一连出了两位医僧,这下可不得了了!刘巧娘反手握住宋云谣的手,一字一句道。“法真大师,还有庵堂的师傅们,总算苦尽甘来了。”宋云谣听后,半晌没说话,心绪复杂。
听到这些话,她自然是高兴的。
从此静雪庵不必再忧心香火,姑子们下山也不必再遭受冷眼,箐箐也能卸下重负,不必再为名声所累。
可比起高兴,她心头竞盘桓着些许迷惘。
一条舌头,今日将你捧上天,明日就能将你咬下地狱。往日人人厌憎、看得比天还高的贞洁,在此时竞也不重要了。人心易变。
她又想起妙音与法真。
若此时听到这番话的是她们,她们会作何反应?刘巧娘猜不透她的想法,只见她半晌没说话,不由得晃了晃她的手,笑道:“别不是高兴傻了吧?”
宋云谣回过神,将那不合时宜的迷惘压下心头,勾勾唇角。“是,是,我乐得快昏过去了。”
刘巧娘一拍脑袋,“哎呀!忘了带你吃席去,再说两句,只把你是饿得快昏过去了!”
她匆忙起身,抓着宋云谣就往外走。
“走走,我在我院子里设了一桌,就兰姨我们几个亲近的一块儿吃。”宋云谣插话道:“兰姨在你府上如何?过得可适应?”刘巧娘走得风风火火,“可多亏她了!你不知我和她有多合得来!”关城的这些日子,刘巧娘借操办丧事之机,将刘府上下好好整治了一番。巧娘手段狠,兰姨性子爆,这俩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三下五除二就逼得下人们再不敢生出歪心思,不知有多默契。说着,她又想了想,“不过,我总觉得兰姨有心事,时常心不在焉的。”宋云谣若有所思,“许是担心外头情况,等会儿我问问她。”“对了,"巧娘神神秘秘地眨眨眼,“桌上还有位客人,你俩肯定合得来。”“谁?“她疑惑道。
“是我给诱英和小侄女请来的女先生,为人有些严肃,脾性却对我胃口,是位庄重率性、为人正直的夫人。”
巧娘压低声音。
“她也是个爱诗书棋画的,还认识不少杭州一带的书商。我正想引荐给你,将来你若是想将书画卖去别地,眼下不正好的机会?”宋云谣脚步一愣,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