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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2 / 5)

,给他看在水田间啃食杂草的小鸭子。她语气轻快,夹着几分得意,兴致盎然地解释。“瞧见没?这小鸭子可厉害了,专门避着庄稼走,只吃田里的稗草和虫子,叫它们下田里游几圈,比人辛苦除草除虫快多了。”沈不器凝视着她的侧脸,轻声道,“原来如此。姑娘懂得真多。”“我哪里明白这个,都是听乡亲们说的。”她看得入神,随口感叹。

“从前只偶尔见过别人下田种地,瞧着只是辛劳些,三不五时就要来田里料理,用不着动什么脑子。

“可等自己上手,才知如何催苗、何时整地,水要多少、肥要多少……里头都是门道。”

“且不说别的,就连最开始犁地都是……

一一都是你帮我的。

话音戛然而止,宋云谣陡然顿住。

田埂上安静下来,秋风乍起,雨雾横斜,稻浪翻涌,吹皱满池绿锦。一时间,二人俱已沉默,不约而同想起那些时刻。潮闷湿热的夏夜,赤脚拉着老黄牛,天南地北漫谈着或悲或欢的往事,在星月下走了一转又一转。

细雨蒙蒙的清晨,披蓑衣戴斗笠,抱着满竹筐的青绿,彼此说笑打闹着,将禾苗一株株插进秧田。

记忆尚且新鲜,好似不过昨日。

如今雨天还是那个雨天,水田还是那个水田。可一切都不同了。

田间萦绕着淡淡的怅惘,二人各怀思绪,半响无言。宋云谣忽然觉得,自己那些无来由的恼怒,来得很没道理。这些年,她做过瘦马、做过船娘、做过富商外室,见过的富家少爷、王孙公子更不下其数。那么多相似而厌烦的面孔中,唯独他是不同的。或许就是那份不同,令她生出无谓的期待、无稽的幻想,稍有不如意,便兀自失望羞恼、愤恨不平。

可他本就不是她的谁,更不必对她承诺什么。说到底,她与他本就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溪流。即便偶有一日交汇片刻,总归也是要流往各自的去住。说到底,他并不欠她什么,反倒是自己欠他良多。思及此,宋云谣忽觉心中一轻。

“沈公子。”她打破沉默,“天凉了,公子归期何时?”沈不器怔住,转头看向她。

却见那竹笠帽下,宋云谣微微仰着脸,鸦青的长辫子悬在颈肩,白净美丽的脸庞上,一双黑瞳清澈见底,再不见从前或嗔或怒的复杂情绪,只坦荡清白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太干净了,干净得令他心慌。

他乱了手脚,“……为何问这个?”

“公子不回京么?再晚些,北上的水路就要结冰了,总不能留在衢州过年。”

他声音喑哑,艰难开口。

“……过一阵,是该回去了。”

宋云谣莞尔一笑。

“劳公子走前与我说一声。这些稻谷虽不值钱,却也有公子的一份,无论熟没熟,都该送些给你,还望你莫嫌弃。”这段缘分太浅,不如就到这,留彼此一个体面。雨声渐大,细密的丝线挡住视线,她没看见他骤然变得悲哀的目光。他声音低沉温和,一如既往。

“好。”

“临走前,我会来找你。"他轻声道,“到那时,我也有件事,需得告诉姑娘。”

几日后,定阳县城门洞开,等待已久的商贩、百姓鱼贯而入,路上车马如流、人头攒动,比之从前赶集的日子还要拥挤。街上满是喧闹的人声、叫卖声,宋云瑶掀开车帘,忍不住扬起唇角。“娘子,这路上人实在太多,只怕还有会儿才到。车上还有些梅花糕,娘子先吃些解解闷!”

许是怕她等得不耐烦,杏儿从座椅下取来食盒,作势要递过来。宋云谣忙摆手,“杏儿姑娘快别忙,我不饿,只是许久未进城,看个新鲜。”

她感叹道:“街上这么多人,只怕是前头实在吓得狠了,如今渡过大劫,都想着及时行乐。”

“这可不,当时城里真以为遇着百年难见的大疫,家家户户连棺材都备齐了。那几日,城里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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