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可就算从天黑洗到天亮,顶天了一日也只给十文钱。
宋云谣在原地站了许久,想起兰姨这几日归家后精疲力竭的模样,鼻尖酸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默不作声回了静雪庵,刚回庙里就碰见砚山,说是柳先生托关系找来了匿税案的卷宗一一虽是被人修改过的,却也多少有些参考的价值。宋云谣强压下心头种种情绪,带他去见了刘巧娘。三人关着房门,对着当初刘家的账目查阅了一下午,最后盖棺论定,卷宗上什么商税、店税,全是写来糊弄人的把戏罢了。临走时,砚山将她带到一边,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宋姑娘,这是我家少爷的信,叫护卫快马加鞭跑了一夜送来的。“他压低了声音,殷勤道,“您先看看,若要回信找我就是。您白日给我,保管夜里就能送到。”
宋云谣目光怔怔,竞有些迟疑。
可砚山才不管这些,生怕有姑子路过误会他俩,将这烫手山芋飞快塞进她手里,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信拿着手里有些厚度,应当不止三言两语。他……会在信里说些什么?
她望着被浆糊粘住的信封口,胸膛里怦怦乱跳,心间竟腾起几分怯懦。宋云谣魂不守舍地回了小院,在廊下坐了许久。沈三郎的信、兰姨的秘密、刘巧娘的案子,千头万绪压在心间,却没有一件理得清。
宋云谣将脸埋进手里,心绪纷乱,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直到天擦黑,院门被人吱呀推开,她才陡然回神。兰姨微微佝偻着背,步子沉重,刚走近几步,就见廊下默不作声坐着一个人影。
她吓得一踉跄,待看清是谁,抚抚胸口,“小祖宗,黑灯瞎火的,魂儿被勾走了?”
宋云谣望着她,想起白日见到的种种,一时没有说话。“怎么不言不语的?”
兰姨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来,摸摸额头、又捏了捏她的手,语气有些慌乱。
“这手怎么冰凉……莫不是快中元,撞着不干净的了?不行不行,走,咱们找法真大师看看去!”
说罢,兰姨扯过她胳膊,作势要带她出门,宋云谣却反手将她拉住,打开她的掌心。
“怎么了?"兰姨步子顿住。
宋云谣低垂着头,借着月色细细观察她的手。手心冰凉,带着几分潮气,指腹被泡出了褶子,就连经年的老茧都被水泡得发白。她低声道:"茧子都快泡浮囊了。”
兰姨有些发懵,半响,忽然明白过什么似的,飞快抽回了手。“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兰姨心里莫名发虚,不敢同她对视,干脆快步走到井边,脱下自己身上外衫,丢进盆中就要洗。
宋云谣站在身后,冷不丁开口道:“在浆洗房洗了一整天还不够?”此话一出,兰姨再傻也知道瞒不过去,转过头来,嘿嘿一笑。“你怎么瞧见了?今日也去城里了?”
宋云谣一想起杀猪巷那个男人如何对她出言不逊,再看看她此时嬉皮笑脸、妄图蒙混过关的模样,顿时心头火起。她强压情绪,“是,我瞧见了。就连你如何同那肥头大耳的屠宰匠要工钱,我也一并瞧见了。”
兰姨脸色微变,不满道,“你怎么还跟踪我?”“要不是我跟上去,你会告诉我吗!"宋云谣骤然提高了声音。“你生哪门子气?"兰姨是个暴脾气,闻言瞪大了眼睛,蹭地站起身,不可思议道,“我赚钱,你还不乐意了?”
宋云谣烦躁道:“我何时要你去赚钱了?你一天到晚累死累活能赚多少?十文、二十文?我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手头有书坊的活计、沈公子的生意,你若缺银子和我说就是,何必去杀猪巷那等乌烟瘴气的地方受气一一”“够了。”
兰姨忽地出声打断,可宋云谣满腔郁气仿佛开了闸,话赶话的当口,什么也听不进去,只顾倾泻情绪。
“还有那个混账,言之凿凿要来静雪庵找你寻仇,他瞧着是个怂货,可万一呢?你我本就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