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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红(4 / 6)

来衢州前,皇帝下旨命他调查王攀未能归入内库、缺口巨大的私产。那群刺客追查的目的,会不会也这巨额的私产?还有宋云谣,若这缅红当真与她有关……她的身份背景,真的只是寻常人家那么简单么?

思及此,沈不器心头一跳,袖口不慎扫落了放在桌边的茶盏。茶盏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低头看去,忽觉一切线索就像这散落一地的碎瓷片。他蹲下身,捡起其中一片,锋利的边缘霎时将他指腹划出血痕。“三少爷快别动,我去找笤帚!”

七叔说完,忙出门取笤帚。

沈不器望着瓷片上的血珠,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所有碎片都在屋内,只要找齐脆片就能拼回原样。真正的考验在于,他是否能够承担起被真相划伤的代价。在静雪庵门前送别沈三郎后,还不等她走回小院,半路上,她忽然就抱头蹲在了地上。

砚山与她同路回来,见状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身子不适,忙凑上前询问。宋云谣却只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在心底无声尖叫。天哪,宋云谣,你疯了吧。

“那你也记住了,我叫宋云谣。”

世上还有比这更蠢的蠢话吗?

她怎么就脑子一热,就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了?砚山见她久久不语,又不敢真的动手扒拉她胳膊,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打算去庙里找人帮忙时,宋云谣终于悠悠站起身。“宋姑娘……你,没事吧?"他小心心翼翼问。宋云谣面色黑如锅底,勉强挤出一个笑,欲哭无泪。“砚山小哥,我没事。”

说完,她转身朝住处走去,越走越快,仿佛落荒而逃一般。砚山望着她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只能在心底暗下决定,少爷不在的这几日,可得把这位主儿给看好了!若真出了什么事……

砚山打了个颤,不敢细想。

那厢,宋云谣已经冲回屋子,整个人埋进被褥之中。直到脸颊都被憋得满面通红,她终于翻过身,长长呼出一口气。胸前有什么格得生疼,她从脖颈间扯出玉佩,又慢慢扯出那个老旧的荷包。已是日上三竿,天光穿过窗花,在屋中投下一道道光柱。宋云谣举起那枚玉佩,碧青的玉料在光下透出温润的质地,竹纹嵌在长条框中,有如儒士书房透着青竹的窗柩。

指腹轻轻拂过玉佩,宋云谣想,玉似主人形,这玉佩,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

她在陈府待了几年,见过不少好东西,这玉料在其中也称得上一等一,想必价格不菲。

可更为贵重的,是这玉佩背后代表的沈家人脉与关系。这才是千金都无法衡量的价值。

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给她呢?

宋云谣一寸寸摸过玉佩,心绪纷乱。

半响,她又拿起那只荷包。荷包表面早已陈旧,这些年来她缝缝补补,不知换了多少次系绳,仍挂在颈间。

荷包里有个分量不小的重物,她松开系绳,将它倒了出来。那是块黄金坠子,将近三两重,其中雕着金蟾、祥云等吉利物,是她当日与王攀缠打时,从他脖子上扯下来的。

自逃出游船那段日子,她夜里常常梦魇,急骤的雷雨、泼天的血海、青白的尸首,每次从梦中惊醒,她下意识摸向宋鱼儿的荷包时,指尖总能碰到这块金坠子。

午夜梦回时,她也曾疑神疑鬼,心想这坠子里或许藏了王攀几缕魂魄,这厉鬼压着她心口,日夜将她折磨,总有一天也会将她扯下地狱,受那炮烙凌迟之苦。

可她将它留下的原因也很简单,她要活命。若将来有一日走到绝路,只要将这金坠子熔了,运气好能去黑市换二、三十两,至少不会走到饿死街头的地步。

三十两银子,够在县城置半套房产,够她节衣缩食四五年的嚼头,够她伤风感冒有药可吃不必等死。

她虽痛恨王攀,一想起他那张苍老肥腻而松弛的样貌就几欲作呕,但在活命面前,她没那么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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