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透着几分儒雅亲和,可再看那叫七叔的男人恭敬候在他身旁的模样,李大石就明白此人绝非寻常。李大石一骨碌爬起身,搓搓手,瑟缩道:“这位爷,您是…沈不器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开门见山道:“李大成,去岁九月,你为何从船队出走?”
李大石不想眼前这人竞连一句威慑或拉拢都懒得说,上来就审问。或许是他态度太多理所当然,李大石虽不知他身份,心中竞无端升起几分忌惮。他瞧了眼面如铁色的七叔,咽咽口水,老实交代。“小的之前确实跟着牛二跑船,去年意外得了颗宝石,拿去典当换了二十两银子,便打算先回乡娶妻生子、孝敬爹娘,安顿好家里再出来做工……”沈不器淡淡问,“娶妻娶到赌坊去了?”
李大石面色一窘,“是小的贪心不足,原本打算用这本钱赌一把,要求也不高,翻一番就行,没成想……
说起这一年多经历,李大石原本紧绷的神经松懈几分,没忍住哀叹道:“总之,现在钱也没了、家也没回成,身子也伤了。”还沉浸在悔恨中,只听对面那大人冷不丁杀了个回马枪:“那颗宝石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李大石声音一顿,眼中闪过紧张,面露犹豫。“这………
踌躇间,七叔将手放在腰间佩刀上,拇指轻推刀鞘,一抹寒光忽然晃进李大石眼中。他腿一软,不敢再吞吞吐吐,飞快讨饶。七叔怒目圆瞪,喝道:“还不快说!”
“爷饶命!“他双腿打颤,扶着床沿坐下,浑身冷汗,“是去岁八月,我在船上得来的!”
沈不器冷冷道:“说清楚。”
“我说,我说……“他抖着声音道,“去年八月……哪天我忘了,估摸着将近九月的时候……我随船队从杭州往金华去,有天夜里船靠岸休整,牛二哥带其他人去城里潇洒,我资历最浅,留下来看船,也就喝了两杯…”紧张之下,李大石说得颠三倒四、废话连篇,沈不器听得蹙眉,却也只能按下耐心。
“当时喝得有点醉,忽然听见船里有动静,我还以为进了贼,拿起棍子就去追。结果贼没找着,倒是在舷窗上发现了一小块衣料。”“衣料?"沈不器蹙眉。
李大石点点头,努力回想,“我猜是那贼从船上逃跑时,不慎勾破了衣裳……总之,那红宝石就绣在那块衣料上,我瞧着是个稀罕物,就自个儿藏起…”“后来到了金华,我偷偷去了当铺,竟然抵了二十两!"说起这意外之喜,李大石喉咙干痒,难掩惊呼。
他蜷起食指,比了个小小的圈。“就这么大,二十两!我原以为顶天抵个五六两银子,谁能想到是二十两……
沈不器打断他:“那衣料可还在?什么颜色、什么花样?”李大石老实交代:“早扔了。薄薄一层,瞧着有点像红纱。”沈不器沉吟片刻,又问:“可还记得是哪个渡口?”李大石眉头紧锁,思索良久,“金华附近,我想想好像是,好像是……“我想起来了!"他一拍手,“是平溪!信安县的平溪渡口!”沈不器呼吸骤然一窒,蓦地想起那条记录。【承安四十五年,八月二十夜,行至平溪渡口,休整一夜。】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死死盯住李大石。
“八月二十,平溪渡口,对不对?”
李大石吓了一跳,“应、应该是。平溪再往后就是金华,没有旁的渡口了。”
沈不器目光怔怔,心绪起伏。
八月二十,那也是他抵达平溪的日子。而那天,他恰好在渡口上撞见一人,浑身湿透、衣不蔽体,只能偷拿他盖行李的麻布。宋云谣。
“主子?”
许是他沉默太久,七叔忍不住低声唤他。沈不器从回忆中抽身,恢复如常,平声吩咐道:“看紧他。”
说罢,他推门而出。
此时天光渐亮,街巷深处隐隐传来鸡鸣声。这民居虽只是暂时的落脚地,七叔仍细心布置了他的住处。他的屋子就在最宽敞的西间,一应用品都已按他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