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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2 / 4)

想了个遍。

除却刚死里逃生的那几个月,她如今已鲜少再想起从前在翠莺阁、在游船画舫、在陈府中的种种。

深居山寺禅院里,不知岁月长短。她努力逃避摆脱的过去,被刘巧娘一朝点明,才惊觉原来过去从未远去。

她在窗前枯坐一夜,终于想起对“巧家坊"似有若无的熟悉从何而来。卖给陈茂良一年多后,许是失了新鲜感,他对她的色与欲都腻了几分。或许当衡量她的标准不再是肉|体与色相时,他才发现原来她在别院经济庶务、人情往来上都颇有手段。

谁会拒绝一个不要回报、不会背叛、完全属于自己的趁手工具呢?陈茂良大手一挥,干脆将杭州的不少事务都交给自己代为处理。她还记得,有一阵子,雪片般飞入别院的拜帖里,一个名字出现得格外频繁。

巧家坊。

那时她刚接手生意,许多事不敢擅专,便拿去问过陈茂良。对方并未将这偏远县城一个小小的染坊东家放在眼里,也勒令自己不许让人进来。一一“我陈茂良的府邸,岂是猫猫狗狗都能进来的?”宋云谣垂首听着,没有言语。

直到半月后,他喝了个酩酊大醉,深夜应酬归家。她硬着头皮去伺候,心里盼着对方莫要再酒后发疯,却听小厮战战兢兢说,门外有个疯婆子跪在地上拦路,老爷负气踹了那人一脚,自己也不慎扭到腰,正在里头骂人呢。

宋云谣心中又是嫌恶又是痛快,嘴上则宽慰着小厮,一面安排人找大夫,一面又让灶上备好热水、药浴,趁众人忙碌起来,自己则取了把伞,悄悄走到了门外。

她隐约记得那个雨夜,天色黑沉如墨,檐下灯笼在暴雨中飘摇着,她走到头发披散、伏地痛哭的女人身边,递了把伞。她不曾想到,昔日物伤其类的同情,会在今日落下重锤,彻底敲碎她平静生活的假象。

还没等想好如何应对,第二日清晨,她佯装身子不适在屋中假寐,结果等来了刘巧娘。

刘巧娘没有再提起陈府的事,只说眼下求她帮忙之事,宋云谣斟酌再三,答应了。

二人彼此各有默契,不再提起从前那一面之缘。宋云谣寻机试探一番,才发现她并不知晓陈茂良已经死了。

她推测,或许在刘巧娘眼里,自己是与陈茂良闹出了什么困龋,无奈之下只能隐姓埋名,出逃在外。

至于她从前的身份,要么是能在陈茂良耳边说上话的侍妾,要么是能沾手些许生意的掌柜或帮手。

可无论哪个身份,她从前的日子必然是锦衣玉食、罗绮膏粱,而今却借宿山寺、囊橐空空。

刘巧娘只怕以为拿捏准了自己受不住贫寒落魄,才会将巧家坊的干股当做筹码,以此吸引自己入伙。

可谁又能保证刘巧娘没有说谎?万一她不光知道陈茂良已死的事实,还清楚自己的名姓身份呢?

这纷繁纠葛的念头像块大石头,死死压在她心里。这几日彻夜难眠,她干脆将所有精力扑在未完成的书稿上,日以继夜、烧灯续昼。眼看再不能以此为借口拖延刘巧娘的请求,今日清晨,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背上书稿,下山进城。

她久久不答,手不自觉攥紧了杯子,连温热的茶水泼在手上都无知无觉,沈不器放轻声音,又小心问道:

“莫非是什么…棘手的难处?我能帮你么?”宋云谣沉浸在思绪中,可一抬眸,正撞上他蹙眉望来的目光。那眼神写满关切与担忧,又深得好像一眼就看透她的不安与犹豫。她不由怔住了。

心里那股强撑的劲儿忽就散了,连带她绷紧的肩膀也松了下来,宋云谣垂眸藏起那一瞬的动容,佯装无事地笑了下。沈不器没有再逼问,只将她手里的茶杯轻轻抽走,又从袖中抽出一块素帕递给她。

她默默接过帕子,在手背上拂过,精贵而柔软的杭绸被肌肤表面皴涩皲裂的疤痕勾住,好像挂了丝,发出了轻微的撕扯声。这人对她,是不是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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