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忽然从背后伸来,拦腰托住她的后背,可她脚下一滑,二人双双跌坐在地。落地的瞬间,她下意识右手杵地,掌心不慎蹭过粗砺的石板,她眼前一黑,只觉一股刺痛穿过全身,后背当即便被冷汗湿透了。身后人似乎察觉到她的颤抖,连忙掰过她紧捂的右手,倒抽一口凉气,登时打算将她抱起。
只不过片刻,宋云谣已经缓过神来,察觉到身后贴着一个温热的身体,吓得往旁边一躲。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他眉心紧蹙,眼中写满焦急与担心。
沈三郎?
低头一看,他还保持着环抱自己的姿势,宋云谣吓得一个激灵从他怀里站起。
余光中,墙角闪过一道身影,一个衣衫朴素的陌生女人低着头匆匆离去。那袍子,怎么有些眼熟……
愣神间,沈不器已站起身。一身月白直裰沾满尘土,来不及整理一二,他走上前关切道:“手疼不疼?先随我去搽点药。”掌心的擦伤本不严重,只是那旧疤长了新肉,皮肉正是细嫩敏感的时候,猛地蹭在地上,瞬间的痛感更剧烈些。如今缓过劲来,倒也只是微微刺痛。她吹了吹伤口处的尘土,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事,就是擦破点皮,不碍事。”
看了看四周,竹筐滚到墙边,河灯也散落一地,有几盏还被压扁。她脸上笑意顿时消失,抿抿唇,有些委屈地蹲下身。她一盏一盏拾起河灯,瞧着兰姨一下午的努力成了这般惨状,忍不住小声嘟囔着抱怨。“……怎么撞了人一句话也不说的……这盏用不成了……幸好这盏没……沈不器也在旁边帮忙,目光却不住往她身上飘去。她抱怨得认真,眉头微微蹙起,可手上动作却轻柔,抖落上头的尘灰,又捋平被撞歪的角,生怕再碰坏了纸灯。
偶尔一阵风吹来,碎发被吹到眼前,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拨,可一时要护住怀里的河灯,一时又要看着脚下的河灯别被吹跑,只能慌忙用下巴抵住,难得露出几分笨拙与稚气。
沈不器分神注意着她,自己拾捡得心不在焉。好在对方也没注意,见他蹲在一旁帮忙,又是惭愧又是感谢地开口,“真不好意思,多谢沈公子了。”
沈不器将最后一盏灯放进竹筐,心虚地背起手,轻咳一声,“无事。”“沈公子怎的忽然回来了?"她这才想起问。“去附近几个县逛了逛。"沈不器言简意赅道。此话也确实不假。巡按巡按,不巡视四方,怎么按举不法?前几日农忙后,他便带着张、柳二位先生跑了衢州治下几个县。纸上得来终觉浅,许多情况,还需得实地看过才知。只是离开太久,怕冯乐之等生疑,办完公务,他下午方才赶了回来,沐浴更衣后打算去山下走走,不想在此处撞见了她。宋云谣没多想,只当是这少爷游山玩水去了,不知他何时又起玩兴,忙道:“公子何时空了,我先把画给你看看,若你觉得合适,我再往下画。”沈不器本想叫她莫要拘束,随心作画就是,可话到嘴边,却蹦出一句:“那就…明日上午?”
他心道:提前看一眼,到也无妨。
“那就说定了。”
宋云谣抱起竹筐,竹篾的毛边划过掌心,她忍不住“嘶”了一声,耳边有人轻叹一声,手腕便被人虚虚握住。
一块干净的素袍缠上手心,沈不器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低着头,神情专注自然,小心翼翼为她包裹伤处。
两人离得太近,近得宋云谣能看清他微微颤动的长睫。素帕缠了两圈,最后在手背上打了个漂亮的结,刚刚好盖住疤痕。“好了。"沈不器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宋云谣回过神,飞快收起手,向后退了半步。“帕子等我洗过再还给沈公子。”
低声说完,她抱起竹筐就闷头往前走,可还未走到拐角,只听外头忽然传来一道激烈的争吵声。
“你知道外头怎么说我刘家么一一”
宋云谣脚步猛地一顿。
这声音……是刘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