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即便只是弦外之音。
震惊之余,他又有些说不清的违和感。
宋姑娘这番想法从何而来?她从前家世究竞如何?能聘请老师的人家,多少有些家底,又怎会一夕之间沦落至此?
这念头一闪而过,只见不远处,宋云谣拖着一个踏犁,下自顾自犁起地来。踏犁虽说灵活轻便,适合山地梯田,可毕竟是人力,比不得牛力。见她无论如何都不肯休息,他有些头疼,连忙上前抢过踏犁,又换她过去。不多时,砚山也来了。三人便也不再多话,各占一角,埋头苦干起来。好在眼下只需翻田,三人合力,赶在月上中天之时,终于将水田犁完。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线金光早已沉入群山,夜空一片深蓝,一轮弯月斜挂枝头。
正是倦鸟归巢时,除却山下遥遥传来的撞钟声,这方水田里,一时只闻蝉鸣声。
宋云谣撑着力气,精疲力尽地爬到田埂上坐好,一转头,就看见自己那双草鞋旁边,俨然放着双织锦如意云头履,瞧着干干净净,不染纤尘。“喝水。”
眼前被人递了碗水,宋云谣转头望去,只见沈不器赤脚蹲在一旁,正仰头往嘴里灌水。
水珠顺着唇角落到脖颈深处,他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裳早已被泥污溅得不成样子,胡乱地揉在身上,哪里还有世家公子的模样。她接过碗,又看了眼那双鞋,后知后觉有些歉疚。刚想开口,只见他放下碗,长长舒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沈不器撑头笑着看她,月光照得他双瞳明亮。顺手摘了她肩上的草叶,他问,“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