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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田(2 / 3)

问:“你真会啊?”她从前也没下地种田过,好在来了静雪庵,有兰姨耐心教导,她才慢慢熟练起来。

没想到眼前这人这么快就上手,她多少有些忿忿不平。她问得委婉,沈不器却看出她心中所想,微微一扬眉。“姑娘莫不是将我看作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膏梁子弟了?”心底话被猜个正着,宋云谣闭嘴不答,沈不器笑得开怀,而后收回视线,仿佛陷入回忆。

“我跟在一位老师身边长大,他身负高才、为人开明通达,自幼便带我四处游历。那时我虽还小,可老师不许我在外呼奴唤婢,凡事得自力更生,什么劈柴烧火、浣衣做饭,都不在话下。”

宋云谣微微诧异。

她虽不知沈三郎具体家世,可能与衢州冯家的公子称兄道弟,还隐隐得其敬重,只怕家世不低。

这样的出身,若没有遇见这位老师,只怕这辈子都不会轻易“屈尊”做这些事吧。

只听沈不器继续说道。

“说是游历,老师却不许我耽于纸上山水之乐,而罔顾脚下民生艰难。但凡赶上百姓农忙,他便也解了鞋袜,亲自带着我下田帮忙。遇上不乐意的,干脆倒给人钱。”

他停顿片刻,语气低沉下来。

“那时老师已年近古稀,干起活却利落得很。我方才总角,人还没有锄头高,只能跟在背后帮忙拔杂草、捡稻穗子。同在田里的百姓还偷偷指着我俩笑,说不知哪来的傻子,花钱吃苦来了。”

宋云谣默然听着,眼前好像也浮现起一老一少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模样,不由动容。

气氛有些低落,她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难怪当初你生火那么利落。“她背手走在老黄牛身边,偏头看他,微微笑道,“换一个少爷过来,只怕呛个满鼻子灰也笼不起火来。”沈不器一怔,看见她的神情,也忍不住笑了。“我竞不知宋姑娘还是个促狭的。”

她心道: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思忖片刻,宋云谣还是忍不住道:“你遇到了位好老师。”她没将自己的羡慕说出口,沈不器却意外听懂了,不由得望向她。宋云谣微微仰着脸,夜风吹乱了她鬓间碎发。“我也曾有过一位老师,她自然也是个好老师。教我书文、教我字画,教我仁义礼智信的道理。”

那时她刚离开翠莺阁,表面看着是个饱读诗书、精通琴棋的大家闺秀,可腹中那点墨水不过是为了卖出好价钱的添头,是陈茂良多年来量身裁定的要求。那些佶屈螯牙的字句,她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喜欢,一头扎进书里,没少被苏妈妈指着鼻子骂:多去学学勾引男人的招!直到庄凝对她说,读书是为求理,求理是为明智,明智是为知耻。那是她浑浑噩噩读了十几年书,第一次被人点醒:读书不是为了讨好男人,不是为了卖个好价。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只能龟缩在后宅那一方小院儿里,坐而论道、纸上谈兵。“她轻轻笑了下,自嘲一般,“学再多东西,最后也只能落脚在让自己想开些、看开些,活得豁达些。”

说罢,她仿佛自知失言,神情有一刻慌乱,而后寻了个借口,匆匆跑到田埂边。

沈不器站在原地,心中震动。

她并没有把话说尽,可他隐隐有感,她羡慕的并非什么老师,而是这世道允许他施展抱负、学以致用。

这样的念头叫旁人听去,只怕要说句离经叛道。他还记得妹妹若仪四、五岁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二哥考中进士,家中设宴庆贺,客人说了些吉利话,若仪听去了,也嚷着要读书科考,为政一方。

原本只是童言无忌,却被一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听了去。那人当即严词教训,说了一通三从四德、伦理纲常尤嫌不够,还敲打母亲,叫她尽早给若仪学《女诫》。

那之后,不知是孩子心性易变,还是吃了教训,若仪当真再没提过此事。可今日,他又一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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