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语气,俨然一副上位者对普罗大众的称谓。
还有先前相亲,她随口跟相亲男扯的那些话,当真一字不差落进了他耳朵里。
七次……这其中的隐晦,旁人不知,他们最清楚。在曾经某段时月里,虚情也好假意也罢,她跟眼前这个男人确实不分白天昼夜的荒唐过。
他问她在怀念什么,怀念什么……
江南再度莞尔,衔着头顶时深时浅时明时暗的灯光,视线交汇,言语回击:“难道不是少爷您念念不忘?毕竟,都亲自追到这里来了。”
陆晏深好像笑了一声,不真切。残留的烟雾弥漫过他的眼角眉梢,如浩瀚无边的墨蓝色苍穹,深沉,幽暗。
“江小姐,”攸地,他平而淡地讲道:“我的时间都是按分秒计算的。”
江南还没完全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清吧里突然闯进一行人,打头的几个她不算陌生,看过新闻的都知道那是些什么大人物。
有地产建设商会会长,有中华总商会副会长,甚至还有某某商会主席。
老板阿颜意识到来了不得了的大人物,震惊之余还算有眼力见,第一时间吩咐场务清场。于是一分钟不到,客人们纷纷离开,音乐关闭,灯光调成了正常照明。
“不好意思陆生,是我的秘书发错了会议地址,害您屈尊至此,真的非常抱歉。人我已经开除,希望没给您造成太大影响,陆生海涵。”
地产建设商会会长年过半百,一上来就对陆晏深点头哈腰地道歉。
他身后的几位大佬的年龄都在陆晏深之上,也跟着连连附和,个个面色紧张,深怕得罪这位爷,恭恭敬敬地伸出手引路:“这就带您去会议地,陆先生这边请。”
陆晏深不冷不热“嗯”一声,没再看江南一眼,在商会会长的引导下起身离开。
众人见他没计较,肉眼可见地轻松下来,纷纷落后这位爷两步紧随其后。
这时,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江南,自作聪明地以为她是陆晏深相中的女人,便溜须拍马献起了殷勤:“小姐也请。”
“不顺路。”
陆晏深头也不回地截断话题,嗓音低沉,透着冰凉。
献殷勤的人不明白这突然的冷意从何而来,浑身一哆嗦,额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此人之所以敢邀江南同行,是因为从前陆晏深不曾公开过她,即便后来爆出那些不雅消息,媒体也没有拍到过她的照片。
所以除了陆晏深的几个心腹和少有几个朋友,外界没有人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女侠”。
那句暗沉压迫的不顺路尚在空气里回响,陆晏深已经被拥护着下了楼,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江南站在原地有些恍惚。
陆晏深言简意赅一句“我的时间都是按分秒计算的”胜过千万狠话。
他是因为工作人员发错地址才屈尊至此,倒是她,又是警惕防备,又是自作多情的,反成了小丑。
难道为掀出她曾搅得腥风血雨,要让她不死也要脱层皮等传闻,全是无稽之谈?
江南扬扬眉,顺着阳台往下看,道路两旁的紫荆树在深冬季节处于休眠状态,光秃秃的树干下停着五六辆顶级豪车。
陆晏深的车在一众豪车里是最低调的,却居中摆放。司机早就候在门边,等人一出楼,就替他打开后座的门,待他坐进去,才轻轻关上车门。
随着车窗缓缓升起,她在灯火阑珊的街灯中掠到一抹陆晏深的神情,那是一种接近雕刻般的、没有温度的、形同陌路的漠然与平静。
单向车窗很快合上,就此隔断了那张朦胧又俊逸的轮廓,也隔断了昔年那点风情与瓜葛。
“在港城能被这么多名人迎接的人屈指可数,难道他是……陆晏深?”阿颜扭动着曼妙的腰身,趴在围栏上久久没回过魂,用粤语讲道,“真的假的?不是吧,陆家这位爷居然光顾我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