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了杯凉白开。
酒和水很快上来,陆晏深没动那杯水,江南也没喝那杯酒。倒是默契。
之后几分钟里,他都没再开过尊口,只是会偶尔看看腕上的表。
难道邀她过来坐只是字面意思的坐?
江南以前就没看透过这个男人,现在更是如隔屏障,揣摩不了丁点。
“有话对我说?”
俄而,陆晏深冷不丁地开口,不难听出有一语双关的意思。
寒暄果然是开胃菜,这才是正餐。
江南没有直接回答:“您来这边,是出差吗?”
她这话也有旁敲侧击的意思。
陆晏深重新给自己点了支烟,浅吸两口,才在烟雾里轻飘飘望过来:“江小姐认为?”
她刚才喊她一声少爷,他现在还她一句江小姐,算是礼尚往来。江南定了两秒,不认为他是来出差的。
他那些段位的身份,特殊也敏感,就算出行不喜欢保镖护航,也至少会有三两人随行,工作出行有秘书特助,私生活出行则有名门公子哥们陪同,只要他在哪里,哪里就是焦点。
像今晚这种落单情况,几乎没有。更何况,这只是离岛边上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清吧,不是他的消费领域。
那么还能是为什么?传闻摆在那里——就陆家这祖宗的秉性,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侠要是被捉到,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他现在来了,惊涛与骇浪或许就藏在他这双亦真亦假琢磨不透的眼底。
迎上他神态自若的目光,江南索性把梦里对他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那时候我们已经两清,我可以走。”
略顿,她补充:“至于同谁一起走,是我的自由。”
歌声袅袅,灯光暗了几许,周边人来人往如同幻影。陆晏深没做回应,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他就这么风吹帆不动般地看着江南,眼波平静。
江南继续说完:“没想到会有人在网上散播流言。一定程度上致您名誉受损,我很抱歉。如果您这边需要赔偿,我会尽力理赔。”
陆晏深轻挑了下眉,仍然没有接话。
将花钱了事的算盘打到陆晏深的头上,只怕谁来都要说上江南一句不知天高地厚分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她也知道想跟陆家这位爷打擂台,只怕再修炼上三千年都欠着火候,但贵在她不是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人。
言罢,江南终是将捏了半晚上的相亲合同塞进手提包里,起身告辞:“还有事,先走。”
她带着极致的疏离和礼数微微颔首,低垂的睫毛密而浓,玲珑翘鼻,面色白里透着粉,独独那双杏眸,宛若松间一捧雪,凉得晃眼。
陆晏深稳坐在原地,看她的视线很直:“怎么不提流言横飞的原因?”
江南怔住一霎,没有第一时间作答。
之所以会传出“陆晏深的小情儿红杏出墙与野男人双宿双飞”这些劲爆消息,直接原因是江南仓惶离开时,是跟另一个男人一道乘船走的。
但若真要追本溯源,是她跟眼前这个人就不该有那段风月,不该,不该……
沉默片刻,江南深深探进男人的眼底,说的是:“您这么问,容易让人误会激怒您的不是那些有损男人颜面的流言蜚语,而是……我跟林致一起离开的这个举动,让您吃味。”
陆晏深由着她探究,眉目慵懒面不改色,片刻,他将抽到头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不堪在意地说:“你提到的这位,知道你喜欢一夜七次吗?”
“……”
他睨着她不退不让的眉眼:“南南在怀念什么?”
这声措不及防的带着淡淡鼻音的“南南”,令江南微一顿,片刻无言。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这样喊她,是调情,是缠绵,是哄。
在噩梦里,他这样喊过后就给了她一枪。
而现在这声,淡定从容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