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奉看了眼刘方,不知想到些什么,嘴角罕见的挂上了丝微笑,再看向皇甫嵩时,眼神已然变得亲切。
随后,将原本一直挂在身前的汉剑一拽,甩至背后。
大步走到了皇甫嵩身侧,直接将皇甫嵩从地上拉了起来。
而后俯下身子,摸了摸皇甫坚寿的头,又回头看向皇甫嵩,下巴轻点,说道:
“汝,不错。”
言罢,在皇甫嵩还有些茫然的时候,就转身回到了刘方身侧。
原本肃穆的气氛,霎时间变得有些欢愉。
卧在榻上的皇甫规与另一端的皇甫节相视一笑。
刘方笑着拍了拍一旁徐奉的肩膀,而皇甫嵩也微微斜着头看向徐奉,忍不住笑了出来。
或许徐奉的行为看起来有些逾矩,但是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徐奉这番赤子般的行为,恰恰与此刻众人心中的赤子之志相得益彰。
原本一身暮气的皇甫规,也如枯木逢春般多了几分朝气。
就连声音都显得更有气力,他沉声问道:
“元义公说有三问,不知这第三问……”
刘方闻言,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却是私事。”
皇甫规见方才还大义凛然的刘方,此刻竟露出这般神态,不禁哑然失笑:
“元义公但讲无妨。”
说实话,自方才与刘方交谈,皇甫规便常有错觉,仿佛眼前这弱冠少年的面容下,藏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灵魂。
此刻见刘方这般情态,才恍回神来,心中不由感慨,汉室何其幸哉,代代有如此英杰出世……
刘方哪知晓皇甫规心中所想会无限接近于真相,只是拱手道:
“久闻威明公博通五经,德隆望尊,教化四方,如北斗照耀寰宇,晚生莫不心向往之。”
“方不敏,少好典籍,然才疏学浅,于诗、书大义多有困顿。”
“今未备束脩之礼,却贸然提及此事”
话未说完,皇甫节已抬手虚按,替皇甫规打断了刘方的话。
“元义公万万不可说这般话!”
皇甫规也顺着话,继续说道:
“吾兄所言极是,元义公若这般实在是折煞老夫了……”
“且不论元义公地位尊崇,亦不论元义公所行大义之事。”
“某已知自己时日无多,一来没什么可教元义公的,二来也没资格收元义公为弟子。”
刘方见两位老者接连谦让,当下不再犹豫,退后两步,整肃衣冠,以古礼长揖到地:
“威明公谬赞了,晚生身为汉室宗亲,行大义乃分内之事,不足为道……”
“然于春秋灾异之变、周礼兵刑之学,实如盲人摸象。”
“今斗胆相求,非图师名,实欲求一解惑之门径。”
说实话,前世的他不仅仅懂经学,而且还是博览群书,通经致用的实践派。
汉制选官以“孝廉”“明经”为标准,他弱冠之年就被举孝廉为郎,这代表在当时,他的经学修养就起码达到了士人的合格线。
更别说之后还有几十年的积累,他又喜欢作诗,少不了引经据典,而且他毕竟是自诩要比周公的人……
皇甫规见刘方行此大礼,言辞恳切,也不由升起了传道之心:
“元义公所惑何事?可与老夫言之?”
“威明公病体违和,方本不该叨扰……”
刘方直起身,沉声道:
“只是曾读威明公《上疏请辞》中‘察举当重实绩’之论,恰与方研读《庄公篇》时的困惑不谋而合,故而斗胆略表愚见。”
原本半倚病榻的皇甫规,闻言竟强撑着坐直身子,浑浊眼眸中闪过一抹锐芒:
“愿闻其详。”
刘方负手在室内踱步,声调沉稳:
“世人皆以‘讥失教’归罪庄公,然方观《左氏》载‘大叔